馬氏享用著孫兒孫女的孝心,歎息道:“額原也沒覺得這事兒忌諱,隻是想到周淑儀從前未出閣時,在家裡多風光呀,全家人就寵她一個,人人都說她將來定然有個好前程的,少說也是個將軍夫人!誰能想到呢?她自己非要擇這麼一個夫婿,又非要聽她娘的話,往那絕路上走,如今才三十來歲,便落得這樣的結局,實在叫人唏噓。”
海棠眨了眨眼,壓低聲音:“這麼說,她真的……沒了?”
海礁也小聲問:“可是皇上下的旨意?”
“怎麼可能是皇上下的旨意?她周淑儀算是哪根蔥呀?她配麼?!”馬氏啐了一口,“旨意是太後娘娘下的!不過也是秘旨,給潁川侯府留著臉麵咧。外人都不知道,想著她稱病半年了,就算一病病死了,也不是啥稀奇事兒。不過人其實是一根白綾送走的。聽說她當時還不服氣,鬨騰著要見太後娘娘伸冤。誰搭理她呀?她娘都招認了,她還有啥可冤的?就算不是主犯,也是同謀。後來是潁川侯夫人不知跟她說了什麼話,她才乖乖上吊去了。”
雖然周四將軍在信裡沒有明言,但周家三房的人心裡都有數。潁川侯夫人必定是拿周淑儀的兒女來威脅她,她才會乖乖認命的。可那又如何呢?雖說旨意是周太後下的,但背後肯定有皇帝的授意,周淑儀不想死,怎麼可能?!她不聽話,潁川侯夫婦就得動手了。她當初敢衝潁川侯夫婦下毒手,要害人子嗣,如今人家不曾落井下石,隻是勸她為了兒女的前程著想,自己去死,已經算很厚道了。
至少馬氏覺得潁川侯府很厚道:“潁川侯府還給她辦了喪事咧,雖說不曾大操大辦,但該有的也都有了。因著她的兒女都跟著她男人去了江南任上,潁川侯夫人還叫她的丫頭充作孝女,替她披麻戴孝。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死的時候天氣還熱著咧,潁川侯府隻打算停靈七日,就要送出城去的。她兒子閨女哪裡趕得上?不過等他們回了京城,還是能趕得及送他們親娘的靈柩回長安來。趕不上出殯,趕上了入土,倒也不耽誤什麼。”
周四將軍夫妻在京城,作為周淑儀娘家的代表出席了喪禮,評價說儀式辦得還算體麵。這不是潁川侯夫婦對弟媳婦有什麼情誼,而是為了自家的名聲著想,也順道給了周家麵子。周四將軍承潁川侯的情,寫信回家時也提到了這一點,給周世功的信中更是重點強調了潁川侯夫婦的知情識趣。周世功、周世成自然心裡有數,絕不敢對妹妹的死有半分不滿。
這都是周淑儀自找的,是宮裡的意思。
海棠留意到祖母馬氏的話裡提到了一點:“周淑儀的靈柩要送回長安來安葬嗎?”
馬氏擺手道:“當然要呀!雖說潁川侯夫婦替弟媳婦體體麵麵地辦了身後事,可她犯的那些事,實在膈應人,誰樂意把這麼一個毒婦、罪人埋進自家祖墳裡呀?所以太後娘娘吩咐了,讓他們家把周淑儀送回長安來,就埋在她娘身邊。好歹周世成一家還會看顧她們娘兒倆的墳寢,四時供奉香火,叫她們在九泉之下,不至於太過淒涼。”
海礁挑了挑眉:“周淑儀為了兒女的前程甘願赴死,難不成她的兒女不打算供奉她香火麼?”
馬氏哂道:“那就要看她兒女的孝心了,橫豎潁川侯府是不打算供的。她男人明知道她死了,還在江南不打算回京咧。真不知她當年作甚要挑這麼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