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七章 六神無主(1 / 2)

金大姑一時六神無主。

她試圖為自己辯解:“不至於……沒那麼嚴重!我們兩房人原是一家子,極親近的。我娘從前還照顧過他爹幾年。雖說後來結了仇,但那也是被逼的。我娘和我兄弟並沒有殺死他父母兄弟,頂多……就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讓賊人知道了他一家的去向。可強盜殺手都找上門來了,若是我娘和我兄弟什麼都不說,一家子性命就保不住了,這都是不得已!

“況且,就算我娘有對不起他家的地方,那也與我不相乾。我是出嫁了的人,如今不過是暫且依附娘家人住著罷了。不管他跟我娘和我兄弟有什麼仇,我又不曾害過他家的人。再說了……他親娘早就死了,去年被賊人殺害的是他後娘,素來對他不好的,他也犯不著為後娘記恨我……”

她這話有些顛三倒四的,但女牢頭平日裡沒少聽她念叨,自然聽懂了她的意思。

女牢頭臉上露出了譏諷之色:“你真當額不知道你們家的案子是咋回事麼?賊人找上門,你們推說不知道就行了,一家子十來口人咧,都住在城裡,哪個殺手匪徒敢把你們全殺了?你們會賣了親人,就是不安好心!況且你們跟他家結仇,也不單是這一樁事,不是早幾年就把人家的家產給占了麼?這也是親近的族人該乾的事?得啦,彆在額麵前辯解啦。就算你說服了這裡所有的人,又管啥用?你那堂侄還是會記恨你們家。如今他肯拿出幾兩銀子接濟你,就算是儘了親族的責任。過後你是個啥下場,都與他不相乾了。你以為額們長安城裡的讀書人會那麼無聊,揪著他不肯救濟殺父仇人的事,敗壞他的名聲?”

金大姑無言以對,抽泣兩聲,便低低哭了起來。

女牢頭也不理她,不緊不慢地吃著自己的午飯。女獄卒們送來剛買的鹵牛肉,她痛痛快快吃了大半碗下去,喝了一碗酒,覺得自己吃飽喝足了,才一邊剔著牙,一邊對金大姑道:“彆哭啦。你也是有年紀的人了,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遇到了難處,咋還能沒半點成算?你娘病了這麼久,你兄弟侄兒都跑了不管,你還不是靠著自己支撐到了今日?咋的?侄兒隻肯給你幾兩銀子,不肯給你養老,你就餓死了不成?光哭有啥用?好好想想以後吧!”

金大姑這時候也哭得有些累了,眼淚已經流不出來。她用帕子擦乾麵上的淚痕,心悅誠服地對女牢頭道:“大姐,我心裡實在沒有主意,您說我該怎麼辦呢?我手裡也就隻有十幾兩銀子,我娘治病、吃藥都要花錢,後事也要花錢。我若要留在長安,就得花銀子租房子住。若是不想留下,扶靈返鄉,我也得攢一筆路費。況且我兄弟侄兒都不在,我一個女人返鄉,連路都不認得,少不得要雇幾個人護送……這一筆筆的都是錢,該上哪兒掙去?

“我原本想著,我那堂侄繼承了長房兄弟的財產,還算有些家底。他既然願意接濟我,興許也會願意借我一筆路費,讓我能把我娘送回老家去呢?我在老家還有親妹妹一家,也有些親戚,家裡房屋田地俱在,我怎麼都能養活自己的,也就不用勞煩堂侄養活了。若他要我還錢,大不了把老家的田地賠給他。大姐你說,我這主意能行麼?”

女牢頭翻了她一個白眼:“你這算盤打得倒精,這跟空手套白狼有啥不同?額聽府衙裡其他人說過,遵化知州把你們家占據的長房家產都給變賣了,換成銀票送到長安來,已經給你那堂侄送過去了。他們家在老家隻剩下祖宅,還要你那幾畝田地作甚?!就算他要,難道你就做得主了?方才你不是說,你是出嫁女,娘家結的仇與你不相乾麼?你兄弟侄兒又不是死了,隻是不管你和你娘罷了,你賣了娘家的田地,他們能認麼?萬一跑回來打官司,豈不是又是一筆爛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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