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她想辦法從祖父祖母那兒探了口風,祖母沒說什麼,祖父海西崖倒是有話:“這門親事還是婉拒的好。雖說吳家家世顯赫,吳家哥兒又是表弟的學生,品行是信得過的,然而齊大非偶,吳家那等人家,豈是我們海家能攀得上的?將來孩子真嫁過去了,受了委屈也沒人同情。旁人隻會說咱們家是仗著吳家哥兒禮敬師長的關係,厚著臉皮高攀,沒得把表弟的名聲也給連累了,叫人說他當年收吳家哥兒做學生,不是真心要報答座師,而是另有圖謀。”
馬氏有些不甘心:“吳家從前是顯赫,如今還有什麼?!房子田地一概不見,隻空有個國丈府的名頭罷了。吳家哥兒娶媳婦還要靠鎮國公府出銀子出力,換了是彆人家,額才舍不得叫自家骨肉去受這個苦!老爺你好歹也是六品京官,額們家哪裡就攀不上吳家了?!”
她這話一出,海棠立刻就知道她的想法了,不由得板著臉往炕邊一坐:“阿奶說這話有什麼意思?既然你覺得吳家不好,那直接回絕了便是。我又不是什麼天仙美人,鎮國公府更沒說真的看中我了,咱們在這裡議論個什麼勁兒呀?!”
馬氏嗔了她一眼:“閉嘴!女孩兒的親事都是父母之命,你父母不在,便是額與你爺爺做主,哪兒有你說話的道理,叫外人知道了,還不得笑話呀?!”
嗔完孫女,馬氏便回過頭去繼續與丈夫掰扯:“吳家如今是不好,但額們也得看看以後。麻大姐先前跟額說過了,不管吳家哥兒的科舉路走得順不順,等將來新君繼位,肯定是要給吳家一個封爵的,從前入了官的宅第財產田地,能還回去的都會還回去,還不回去的就另行賞賜。皇上當年不做人,這些年也隻是追封了吳家老爺一個文安公的頭銜,旁的半點沒有,新君肯定要替他補上,免得叫世人誤以為皇家苛待老臣。況且七皇子還在呢,哪怕是為了七皇子的體麵,新君也不能真讓吳家吃了虧。吳家眼下是隻能靠著親戚過日子,但將來就不用愁了!”
吳珂將來大概率能得一個爵位,不是承恩公或承恩侯,那隻會是追封他父祖的榮耀,輪到他,應該是個伯爵。有了爵位後,他也不能再參加科舉了,朝廷會把他供起來榮養。但這也沒什麼不好的,榮華富貴不缺,日子清閒自在,權勢不權勢的,都在其次了。
吳珂的妻子無論家世如何,過門後立刻就要執掌一家中饋,上頭沒有公婆,小姑子是隔房的,與海棠關係很好,而且一兩年內就要嫁出去,過後便是小夫妻倆關起門來過日子,倒也輕鬆。患難時嫁進門的原配,將來除非犯下大錯,不然吳家重得富貴後,絕不會虧待她,否則就是喪了良心,有違吳家祖訓,要叫世人唾棄的。就算有外人挑剔吳珂妻子的家世出身又如何?那些高門大戶的千金,也沒人願意在吳家落魄時嫁給吳珂呀!實在煩了外人的閒話,大不了吳珂夫妻倆關起門來讀書,不與外人結交,還能說是外戚自重,淡泊名利呢!
麻尚儀列舉了種種好處,馬氏都聽進去了。她真覺得這門婚事不錯,挺適合自家孫女的性子。至於閒話什麼的,她已經聽了幾十年,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嘴長在彆人身上,她又管不著,還能因為彆人的幾句議論,就放過到手的好處不成?
馬氏麵色嚴肅地勸丈夫海西崖,慎重地重新考慮孫女的婚事,不要輕易說回絕的話:“以額們家跟鎮國公府的關係,隻要額們願意,國公夫人就不會再選彆人了。若是棠棠真個嫁進吳家,將來就算不能與額們一同進京,也是早晚要回去的。額們既不用擔心骨肉分離,又不用怕她將來嫁得不好,這有啥可猶豫的咧?老爺,你再仔細想想?”
海西崖麵露猶豫,似乎真的把妻子的話聽進去了。
海棠在旁不由得睜大了雙眼:“爺爺,阿奶,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