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零八章 理由(2 / 2)

海棠在紙上寫下“逼退太後”四個字:“那一般來說,什麼樣的理由能將太後、太皇太後都逼回後宮,不能垂簾聽政,也不能插手政務呢?周太後出身名門,德高望重,但年紀大了,當已榮養為要,咱們先不提。許娘娘還年輕,又是八皇子生母,本人聽說也知書明理,並不是不堪大任的無知婦人。那孫閣老能用什麼理由,在新君年紀尚幼時,禁止太後問政呢?”她露出思索的表情,“這個理由要是需要用上金梧,總不能是利用金家二房從前認識許家人的事實,汙蔑許家女兒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疾,比如會發瘋什麼的吧?”

發瘋的太後當然不能過問朝政,然而許賢妃腦子清明,在人前表現正常時,誰能往她頭上潑這個臟水?況且金家二房與許家也沒什麼交情,他們隻是許家長女丈夫的隔房堂親,與許家人本來並不熟悉。說他們會知道親友都不知情的許家秘密,那就太牽強了。這種說法當然是不會有人信的。

但沒人相信也不打緊,海棠隻是舉個例子,好讓金嘉樹知道,她需要的是什麼樣的“理由”。

果然,金嘉樹這等正經讀書不到五年就能參加鄉試還差點兒上榜的聰明人,很快就理解了海棠的思路,想到了合理的新“理由”:“姨母跟我寫信,總是報喜不報憂的,但麻嬤嬤平日與她的老姐妹們有書信往來,曾經提過,自打我姨母封了妃,宮中就沒少過汙蔑她的流言,都是孫貴妃與盧昭儀她們放出來的。有說她是卑賤的奴籍,不配為皇子生母的,還有人說她是死囚犯之後,出身卑微的。

“不過,皇上已經明申過,她是秀才之女,雖然出身不算顯赫,卻也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兒。即使小時候被拐了,但十歲出頭就入了承恩侯府,一直由承恩侯夫人帶著學規矩,這也算不得什麼糟糕的出身。近幾年,貶低姨母出身的流言就少了,隻有孫貴妃,生起氣來還會罵她是‘賤婢’什麼的,但滿宮的妃嬪,人人都被她這麼罵過,連張恭妃都無法幸免,原也算不得什麼。”

張恭妃出身於外戚世家張家,祖上還出過正宮皇後、太後,也尚過公主,與皇家血脈相連,論出身比孫貴妃要高。孫貴妃罵她是“賤婢”,變相地連先帝、皇帝的血統也一並貶低了。這可不是什麼理智的用辭。皇帝無意追究孫貴妃是一回事,但旁人也不會認為,被孫貴妃罵過的人就真的是什麼“賤婢”了,隻會覺得她是在泄憤而已。

金嘉樹歎了口氣,又把“理由”往更過分處發展了一下:“這幾年,孫貴妃又換了新的說法,指責太後娘娘與承恩侯府勾結,故意從青樓楚館中買下小丫頭,讓老鴇來教導她們勾引人的本事,然後送進宮中,魅惑君王。她說我姨母就是這樣的小丫頭,就算是秀才之女又如何?曾經落在拐子手中,便稱不上清白了。”

海棠挑了挑眉:“這話可就說得太惡心了。”按照皇帝為許賢妃編造的身世來看,她確實被拐子拐過,也確實被承恩侯府買了,確實被送進宮裡侍候太後,然後被皇帝看中,封了妃子……就算周太後與承恩侯府堅持這一切都是機緣巧合,也沒辦法洗脫自己“故意”的嫌疑,就連皇帝也被視作為美色所迷的昏君,形象受損。至於跟青樓沾上了邊的未來儲君生母,當然就沒有資格過問朝政啦!

海棠也不知道金嘉樹這話是自己編的,還是孫貴妃確實傳播過這種流言,但這是個挺合適的“理由”。她便順著這個思路往下編了:“孫家用什麼方法證明這種流言呢?還要用上金梧……難不成他們還能說,金家二房在京城時,在青樓楚館之類的地方見過許娘娘吧?”

金嘉樹眨了眨眼,忙道:“說不定呢!反正我爹娘已經死了,他們自不會介意往他們頭上潑臟水,說我娘一個舉人娘子還會帶著家人往青樓楚館去找我爹這個浪蕩夫婿什麼的,從而編造出我娘與姨母意外相認的戲碼……”

“那他們要怎麼證明自己的話呢?”海棠歪了歪頭,“人證?物證?沒有證據就是瞎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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