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就是招婿上門,兒女都該隨她姓李才對,隻因丈夫變卦,才不情不願地讓一雙兒女隨了父姓。如今他夫妻恩情斷絕,她也不需要再看丈夫臉色了。隻要主家沒有意見,她便要給女兒恢複本姓了。
主家馬氏完全沒有意見,反而還嫌她軟弱得太久了:“你要是能早點立起來,何至於淪落到今日的田地?!他是男人又如何?你才是李家的骨肉。近鄰親友,都是你熟悉的人,再不濟你還有銀子,能雇來能用的幫手!當時你還沒有兒女呢,隻要能狠得下心腸,直接踢他出門,另行招夫,也不至於讓那混賬敗光了祖產!”
李氏想到當年自己剛剛失去父母的情形,她當時悲傷欲絕,根本顧不上彆的,自然也沒心思去跟人鬥,想著亡父替她挑了夫婿,不管是上門還是下嫁,她隻跟著他過日子便是……太太說得不錯,她是太軟弱了,才會一步錯,步步錯,失去了所有,如今還連累女兒隨她一同受苦,兒子跟在那個男人身邊,也不知過得如何……
李氏想著想著,眼淚便不停地往下掉:“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馬氏見她哭個沒完,又覺得無趣,但也知道性子軟弱的人,一時半會兒很難改過來的。況且如今李氏母女倆又脫離了險境,雖說成了彆人家中的仆婦,卻不再有淪落風塵的風險,李氏哪怕原本振作了幾分,這會子的心氣也鬆懈下來了,實在不能指望太多。
馬氏便轉頭去問李香草:“你的名字是叫香草?今年幾歲了?”
李香草比她母親要鎮定許多,磕了個頭,老老實實回答:“回太太話,香草今年十五歲了,七月的生日。”
馬氏看向海棠:“比你還小一歲咧,個頭倒還算高。”
海棠笑笑,問李香草:“你兄弟如今在哪裡呢?今年幾歲?”
李氏猛地抬起頭,眼淚汪汪地望了過來。李香草眨了眨眼,小心回答:“回姑娘的話,我兄弟今年十一歲了,如今跟著父親住。隻是母親與我離家數日,不知父親與兄弟是否已經離開了原本住的地方……”
李氏心裡一緊,想起自家租的小院租期也近了。她本來好不容易等到丈夫回家,便告訴他房東來催房錢,他就猛然發了火,跑出門去,沒過多久便帶了人牙子上門……若丈夫嫌小院地方大租金高,父子倆根本不用住得那麼寬敞,直接退了房子另覓住處,也是有可能的!可這麼一來,她要上哪裡去找兒子的下落?難不成她要與兒子失散了麼?!
李氏臉都白了,便聽得海棠對馬氏說:“咱們家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叫人去打聽一下,她家的小子如今在什麼地方。萬一香草她爹不做人,又欠了賭債,衝動之下把兒子也給賣了呢?況且,就算他不賣兒子,十一歲的孩子一個人在家又能過什麼好日子?索性把人雇到家裡來乾活,工錢就給他娘收著。他們母子姐弟三人能彼此照應,小石頭也能多個年紀相仿的玩伴呢!”
馬氏聽得意動,而李氏母女倆則又驚又喜,又衝著海棠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