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珂失魂落魄地呆坐在椅子上,謝文載等三人見狀,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不忍來,便勸他:“傻孩子,即便儲君不是七殿下,難道八殿下就不會為吳家平反不成?太後娘娘尚在,七殿下又深得八殿下敬重,該做的事,八殿下都會做的。至於吳家複興,那要看你呀!你才是吳家子孫。重振家族,難不成不是你該努力去做到的事麼?”
吳珂含淚抬起頭來:“可是……老師,我能怎麼做呢?光靠著讀書科舉麼?”若吳家不再是新君的母族,僅僅是敗落的書香舊宦之家,人丁凋零,榮光不再,憑什麼叫人看得起呢?而那些慘死的冤魂,又該向誰喊冤去?!
謝、曹、陸三人對視了一眼,心想他們當年遭難時,何嘗不是吃足了苦頭?家族本來還有幾分體麵,出事後也休要再提起。謝、曹二人更是與至親家人斷絕了關係,因此在平反之後,也沒想過要回歸,隻是繼續依附海家生活。
吳珂遭遇雖慘,但他一路走來,都有人庇護,安安穩穩生活到現在,吃過的苦頭完全沒辦法跟他們比,而將來的前程也算是光明的。哪怕他可能無法再讓吳家重回權力中樞,卻也能保證可以得到一個爵位,拿回家產,隻需要耐心經營,三代之後,家族便又能興旺起來了。這種事如何能著急呢?吳珂興許是因為失去了太多親人之故,才會忍不住急躁起來。
謝、曹、陸三位師長不忍心見吳珂鑽了牛角尖,便索性圍著他,耐心勸解起來。橫豎如今最近最殷勤的一個學生金嘉樹已進京去了,另一個學生耿天佑還在家裡陪伴家人,並未結束新年假期呢。他們三個老頭子正清閒,有足夠的時間開解吳珂這個學生,將人引導回正路上來。
且不說謝文載等人如何勸導吳珂,海家這邊,差不多隔了一日,方才收到了鎮國公府傳來的消息,知道金嘉樹出城的時候,遇上黑衣人殘黨來截道暗殺,卻全數被人擒拿,金嘉樹與麻尚儀安然無恙地離開了,而被拿下的黑衣人們經由鎮國公府的嚴加審問,已有兩人吐了口,招供自己是奉孫閣老長子孫永平之命前來。
海西崖忙把消息告訴了謝文載,由後者去鎮國公府打聽後續消息,隨後便知道了更多的細節。
孫貴妃在新年大宴上發難,大大出乎孫閣老父子的意料。孫閣老選擇了替愛女圓場,而要避免孫貴妃的謊言被拆穿,除了金梧必須要修改原本的供詞以外,還得將最有可能威脅到他的證人除掉。除了離京城比較近的胡家兄妹曾親曆長安之變,就數金嘉樹知道的實情最多。孫家要滅口,首先便要將金嘉樹給除掉。
孫家派出的兩撥死士,一撥往遵化州去殺胡家兄妹了,另一撥則直往長安而來。他們也知道皇帝派人傳召金嘉樹進京一事,因此路上偶然
遇上承恩侯府信使與宮中信使時,他們便做了手腳,刻意拖慢對方的行程,好爭取搶先一步抵達長安城。
至於金嘉樹的住址,他們進城前是不知道的。首領帶著他們分頭喬裝進城,又在一處事先準備好的空宅子裡會合,然後等到天黑後再行動。首領期間曾經出去過,不知見了什麼人,再回來時,便已拿到了金嘉樹的確切住址。當晚他們前去金家行凶,沿路可能會遇上的巡視衛兵,一個都沒出現過。首領曾說,有人配合著他們,提前把人支開了,讓他們隻管放心行動。
招供的隻有黑衣人中兩個身份地位不是很高的成員,因此知道的情報不多。首領卻至今仍緊閉牙關,不肯透露一個字,偏偏他才是最要緊的人物。
鎮國公府一想到長安城裡還有人與孫家勾結,能藏起數十名凶徒,能不引人懷疑地支開巡邏的士兵,為凶徒提供方便,便難以安坐。不問出這個人來,他們如何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