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將軍即將到達長安,消息傳開,引起了熱議。他的光芒太盛,以至於其他人的調令都被忽略了。
海西崖的徒弟蔡平也被調進了長安。前些年他從延安衛調去肅州,與何百勝將軍共事數年,如今也一同被調回了長安。
他是來接任海西崖的職位的。
彆看他這次調職,從品階上來看,好象是降職了,但有了海西崖這個先例,他很快就能轉職到戶部治下,成為朝廷派駐長安的主事官員,日後攢夠了資曆,便也同樣能調入京中任職。這是朝廷給西北邊軍軍隊文職官員的一條升遷路線,熱門得很呢。若不是蔡平與海西崖是師徒,這些年也一向儘忠職守,能力出色,這等好事還未必輪得到他呢。
這六年裡,蔡平少有回長安的機會,隻有調往肅州前回長安探親,還有一次隨主官回來述職時,匆匆與師傅海西崖見過兩麵。如今他好不容易調回來了,海西崖卻又要離開,很可能今後都不會再回長安。他急得匆匆快馬趕過來,生怕上任遲了,便再也沒機會與師傅見麵,一進城就先往海家來了。
海西崖見了他十分歡喜:“你來了就好,我還擔心繼任之人不能做好這項差使,見到是你來,我就放心了。”
蔡平久在邊疆,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形容憔悴,麵皮又黑又瘦,人還有些佝僂,哪怕原本比海西崖更高更壯更年輕,這會子看起來也是個花白頭發的老頭子了。他抱著海西崖哭道:“老師,學生舍不得您!您真的要走麼?”
海西崖笑著拍拍他的頭:“傻孩子,哭什麼?你在長安好好乾,做得好了,三年後說不定就能調入京中。到時候我這把老骨頭興許還沒告老呢,你我師徒還有再見之日。”
可蔡平還是哭得傷心:“學生難得有在老師跟前侍奉的時候。您離開長安之前,就讓學生多到您麵前聽從教誨吧!”他雖然在長安有宅子,但已多年沒人住了,隻留了一個老仆看宅子。因他回來得急,宅子還沒打掃出來呢,他寧可住進海家算了。當年他拜海西崖為師時,也曾在海家住過兩年呢。
馬氏不等海西崖發話,便已吩咐人去打掃前院二樓的房間了,連哪一間都特地指了出來。那是蔡平曾經住過的屋子,他最熟悉不過,那裡的家具上,還有他年輕時淘氣刻出來的印子呢。
蔡平連忙拜見師母,馬氏慈愛地看著他,如同看著自家子侄:“這麼急著趕路,路上沒少吃苦頭吧?你媳婦孩子呢?額聽說他們都跟你去了肅州任上,難不成你把人丟在半道上,自個兒先回來了?一把年紀的人了,做事咋這麼沒有數咧?”
蔡平有些不好意思:“師母見笑了。學生的媳婦孩子都在後頭呢,他們跟著何將軍一塊兒走,安穩得很,學生根本不必擔心。學生的媳婦還給您備了禮物,一直念叨著要來給您請安。”
馬氏心中受用,笑道:“額知道你們的孝心,用不著外道。這幾日你先在家裡住下,額打發人替你打掃宅子去。等你媳婦他們到了,你就搬回去。都不是年輕人了,還撒什麼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