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隻得喚了崔小刀來問話。崔大壯父子倆跟著海長安與海礁叔侄二人上京,想必這些規矩都早已熟悉了。崔大壯不在家,她們也隻能找崔小刀打聽。
崔小刀倒是知道二爺與少爺在什麼衙門當差,願意去找他們問問具體的安排。可沒等他出門,便有個他認得的錦衣衛小兵帶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後生過來了。錦衣衛小兵自稱是“海經曆”麾下衛士,奉海經曆之命帶了人來給他家人送信。他特地向馬氏請了安,說了許多安撫的話,道是海礁如今在宮中宿值,一切安好,但接下來好些天都回不了家,怕家裡少人照應,因此特地打發了人回來幫忙,讓祖母、嬸娘與弟妹們不必為他操心。
小兵送上了一封信,從崔嬸手中領了厚賞,便留下那後生走了。
那後生長相雖不算俊秀,卻也平頭正臉的,看著清秀,身上穿的雖是布衣,但也乾乾淨淨,說話有條理,沒什麼外地口音,身板高大挺正,瞧著是個有武力的模樣。
後生自稱姓張,名叫張路榮,家裡人都喚他榮哥兒。他不是錦衣衛的人,但他師傅兼養父在錦衣衛做車夫馬伕,與海經曆海礁十分相熟。如今海礁擔心家裡人,怕家裡幾個當家的男人都不在家,祖母與妹妹心裡會害怕,有什麼事也不知該找誰打聽,因此打發了一個信得過的人來,聽祖母與妹妹差遣,說她們若是有什麼難辦的事,隻管吩咐這張路榮。若想聯係他,也儘可以讓這張路榮傳話。
張路榮去錦衣衛衙門找自家師傅兼養父,是十分方便的事,比一般的軍士都要便捷,對京城情況又熟悉,幫海家人跑腿辦事,最是方便不過了。
海棠聽著這人的自我介紹,倒是想起一個人來:“你的師傅,是不是叫張三?神鞭張三?”
張路榮一聽便笑了,彎腰回話道:“小姐原來也聽說過小的師傅的名號?小的師傅名號是張三德,因著年輕時使得一手好鞭,才得了神鞭張三的渾號。那都是從前的往事了,如今師傅年紀大了,隻在衛所裡做趕車的活計,安心養老。從前的往事,都已儘忘了。”
雖然嘴上說是儘忘了,但身為徒弟的張路榮一提起師傅年輕時的名號,麵上還會露出驕傲的表情,估計這張三德平日裡也沒少在小年輕麵前顯擺呢。
海棠微微一笑,麵對祖母馬氏疑惑的表情,她隻解釋道:“先前聽哥哥提過,說是他進了錦衣衛後才認識的,張三叔曾教過他許多為人處事的道理。哥哥能在錦衣衛快速站住腳,少不了張三叔的功勞。”
她這話可不是撒謊。神鞭張三是海礁上輩子剛成為密探時認識的,教過他兩年鞭法,因著他對刀法更有天賦,才改拜了彆人做師傅。可神鞭張三確實是海礁的領路人,沒有他的教導,海礁上輩子不會安安穩穩地做了許多年的密探,今生更不可能迅速理清錦衣衛內部的人事情況,入職不久便站穩了腳跟。
雖說神鞭張三早已脫離密探行列,轉業成了錦衣衛的禦用車夫,得以安養晚年,根本不必海礁伸手相助,但他對海礁的恩德,後者兩輩子都不曾忘記過。
海礁昨晚才說,要從自己熟悉的密探中提拔人手,改變這些故人的前途與命運。如今,他似乎已經開始了行動,第一步就先從神鞭張三的徒弟兼養子開始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