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金嘉樹沒能說服大行皇帝?還是大行皇帝不做人,不顧當事人的意願另行安排了金嘉樹的婚姻?
海棠有些拿不準,是不是該打發人去金家人停靈的寺廟瞧一瞧?她可以借口說是要給金家人的法事添一炷香,若能見到春雨就再好不過了。春雨應該會知道不少內情吧?包括金嘉樹在宮中做過什麼事,以及他是否被賜了婚?
就在海棠猶豫糾結的時候,海西崖已經跟表弟、老友談完了話,回屋歇息了。一夜無事,次日清晨天剛亮,海西崖便帶著兩個新打的包袱,帶著隨從崔大壯離開了家,回到戶部衙門繼續自己的齋宿生活。
接下來幾天,海家平靜無事,而張路榮的打聽任務也遲遲沒有進展。有些消息不是他在街麵上隨便就能打聽到的,而由於國喪的緣故,他在錦衣衛的人脈全都在執行任務,他根本見不到人,自然也無從探口風。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打聽到了“喬小哥”的身份。那人姓喬名複,確實是錦衣衛密探,而且並非罪犯家眷後代,也不是江湖草莽出身。
張路榮暫時還沒查清楚,他到底是怎麼入的行,但認識他的人都說,這喬複年紀不過是二十出頭,長相俊俏,身手也俊俏,人還挺聰明,脾氣不錯。他是錦衣衛一位千戶麾下的人手,但並不是很得重用,常年外放地方做探子,習慣喬裝成護院、鏢師,行事低調。他是孤身一人,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從前有人想給他做媒,但被他婉拒了,如今住在錦衣衛馬場後頭的胡同裡,是個密探聚居的大雜院,他單獨擁有一間耳房。
海棠對張路榮打探到的消息已經十分滿意了。雖然還不清楚喬複的出身來曆,但能查到其住所地址以及上司名諱,就已經足夠。有海礁在錦衣衛,隻要他有心,還怕打聽不到更多的詳情嗎?而喬複不得上司重用,也不是壞事,那樣海礁想把人調到自己手下,就更容易了。
隻要這人的身份沒有太大問題,即使他無家無勢,無親無故,無房無錢,也都隻是小事而已。
海棠一邊囑咐張路榮繼續打聽,一邊將喬複的相關情報整理好,隻等兄長海礁回家了。
祖父海西崖輪休後的第五日,二叔海長安輪到了回家休息的日子。他帶回家的行李不多,早已習慣了在旗手衛宿值的生活,再加上他官職比較高,手下有親兵協助內務,無論是衣裳還是食宿,都不必家眷多操心。再度離家的時候,他隻是帶走了幾件新做的素服和兩對新靴罷了。
海長安輪休兩天之後,海礁總算輪到了回家的機會。
這時候,京城的天氣已經很冷了,雖然還未到下雪的季節,但早晚結霜,寒風凜冽,尋常夾襖都已扛不住,出門的人必須得穿棉襖、披鬥篷、戴帽子才行了。海家早已開始燒炕,沒有炕的房間就要備上火盆,否則沒人能在屋中安坐。哪怕是人們吃飽喝足之後,坐在門窗緊閉的房間裡提筆寫字,不一會兒手就能凍僵。
海礁回家的時候,身上穿著錦衣衛的素服、烏紗帽與黑角帶,披著離家時穿的夾鬥篷,麵色白得象是雪凝的一般。海棠在前院看到他,立刻就把他拉到正院上房去,讓他脫去身上單薄的外衣,坐到暖和的炕上去取暖,還將湯婆子整個塞進他懷中,最後又倒了一碗紅糖薑茶來。
海礁抱著湯婆子苦笑:“其實沒這麼誇張……我也不是冷得那麼厲害,隻不過昨兒晚上值夜,早起回衙門晚了,沒趕上吃早飯,臉色才難看些罷了。”
他微笑著問:“這些天家裡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