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栢年見陸家遲遲沒有動靜,心裡都急了。若不是害怕會連累收留自己的海家,他真想親自去大牢探一回監,問問家主為何不能下定決心?
謝文載看向老友,歎道:“大概是因為,很多人都下不了決心,害怕孫家還有翻身的可能,等到他們得勢時,曾經告發過他們的自己就要倒黴了。”
陸栢年皺眉:“都到這一步了,連輿論都認定了孫家有罪,難道他家還能翻身不成?世人也太看得起孫閣老了。”
謝文載苦笑:“我們倒是不想太看得起他,可也不能掉以輕心。孫家的案子畢竟還未有定論,沒有實際的證據,孫閣老又老奸巨滑,需得提防孫家狗急跳牆……”
陸栢年不解:“他們還能做什麼?先前孫閣老上書說這一切都是族人自作主張,逼死了孫永柏之妻,族人們也紛紛出麵認罪,外頭的人可是一概不信的。到了這一步,孫閣老還能用什麼法子脫身?!”
“不管他要用什麼法子,彆叫他有機會脫身就是!”謝文載眯了眯眼,轉身就取了紙筆,伏案寫起信來。
陸栢年走到他身邊看著他寫信,漸漸地露出驚訝的表情:“孫永柏?這能行麼?當年出了那麼大的事,孫家棄車保帥,舍棄了他,他都沒開口說什麼實話。這回雖說他妻子被逼死了,可他在牢中也不是不知情的,壓根兒就沒見他有什麼反應……”
謝文載冷笑了一聲:“妻子是外頭娶回來的,他可以不在乎,可是旁人呢?至親父母,兒女手足,這可都是親骨肉,孫永柏舍得麼?從前他顧慮著家人,孫家又保住了他的命,隻讓他坐牢,他忍氣吞聲也照樣能過好日子,還能保家人富貴,不肯說實話也是有的。但若是孫家要覆滅他所有至親家人,難道他還能繼續忍下去?”
當晚,孫氏家族聚居的街道上,有一座宅子忽然起火,隻是運氣好,遇上當晚降雪,圍堵的官兵又巡得勤,巡得仔細,立時就發現了火情,招呼了人趕去撲滅大火,才發現起火的是孫永柏家,據說是靈堂上的白布被風吹到了蠟燭上,燒著了,守夜的人卻全都打起了嗑睡,全家老小皆睡死過去,竟然沒有發現起火。若不是官兵闖入救人,隻怕這一晚上,孫永柏家要死不少人。
一場火下來,孫永柏家雖然不曾有人死,也傷了數人,房屋家具儘皆焚毀。康文恕請示了宮中,安排大隊官兵將孫永柏的家眷全數轉移去了街上另一處空宅,雖然擠了些,但至少安全。
消息第一時間傳進了孫永柏的耳朵裡,同時傳進去的,還有他親生兒子的一封信,信中滿是悲憤與控訴。
孫永柏看著信,手背青筋儘起,緊咬牙關,雙眼通紅。
他都犧牲這麼大了,他們還想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