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君一見海棠,也忍不住掉了眼淚:“海姐姐來了?想必也聽說了吧?姐姐還是回去吧,不要再管我們,免得受了牽連。”
“說什麼傻話?!”海棠白了她一眼,便往她炕邊一坐,“你這是怎麼了?也跟姨奶奶似的,為那事兒急得病了?”
周怡君坐起身來,海棠連忙往她身後塞引枕。丫頭上來幫忙,向海棠告狀:“我們姐兒這幾日愁得茶飯不思,為了照顧太太,才勉強吃了點湯麵下肚。昨兒聽說大爺那邊鬨起來了,大奶奶吵著要和離,連兒女都不管了,大爺不肯放人,夫妻倆鬨了半天,合府都不得安寧。姐兒過去勸架,結果反被大爺大奶奶一起罵了回來,心裡想不開,一夜沒睡。從昨兒晌午到現在,就隻喝過小半碗湯而已!”
周怡君嗔了丫頭一眼:“囉嗦什麼?海姐姐來了,你連茶都不上,這也是待客的禮數?”
丫頭哂道:“我這就端茶去,隻是表姑娘在正院裡才吃了茶過來,也不在乎這一杯茶,心裡怕是更盼著姐兒能趕緊好起來呢!”
丫頭說完就出去了,周怡君紅著臉對海棠說:“這丫頭是跟著我從寧夏中衛回來的,平日裡被我寵壞了,沒規沒矩的,海姐姐彆跟她一般見識。”
海棠歎道:“這丫頭是個忠心的,人也聰明,知道眼下什麼才是重點。親人之間講究那些虛禮做什麼?趕緊先解決了眼下的困難最重要。”
周怡君歎息:“海姐姐既然已經在祖母那裡聽說了,又何必再說這些寬慰我的話?祖母一直在後悔,沒有早些為我定下親事,如今想要隨便找個寬厚的人家打發我出閣,也是不成了。我心知祖母是為了我好,再無半點怨言,隻可惜了弟妹們……他們年紀還那麼小,自小生在寧夏,沒少吃苦頭,從來沒見識過長安的好日子,怎的就要跟著受連累了呢……”說著說著,她就忍不住抽泣起來。
海棠拿出帕子,一邊替她拭淚,一邊安慰了幾句,才道:“如今我哥哥找姨祖父去了,姨奶奶傷心得說不出話,正抱著我阿奶哭呢。我隻能來找你,打聽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否還有轉寰的餘地?就算馬老夫人的罪行無可抵賴,你們這些不知情的親人,是否有脫身的希望呢?”
周怡君到底年輕,不象祖父母那般甘心認命,聽了海棠的話,也稍稍振作了精神:“真的還有希望麼?通敵叛國,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若是孫家在朝中使壞,隻怕連全族都未必能逃過去!我們家當真還有希望脫身?”
“不試試怎麼知道?”海棠道,“反正情況再壞,也不會比眼下更糟糕了。”
周怡君想了想,坐得更直了些:“我其實都是從祖父祖母那裡聽說的,不過我手下的人也從祖父的心腹那裡,打聽到些消息……”
據說,塗榮到任後不久,就過問了杜伯欽的案子。他看完卷宗後,又單獨提審了杜伯欽,一連審了好幾天。期間他隻讓自己從京城帶來的親兵在場,沒讓陝西都司的人旁聽。不過陝西都司的人畢竟有地利之便,察覺到有異後,也不是沒辦法打聽到他與杜伯欽之間都說了些什麼。
塗榮上門後,周世功看到人證物證,固然是大受打擊,但也曾試圖掙紮過。他四處找人打聽消息,確定那些胡人奸細的姓名真假,還有杜伯欽在審訊期間跟塗榮透露的話,才徹底心灰意冷,在家躺平了,隻等著朝廷降罪的旨意下達,決定他全家人的命運。
那他到底打聽到些什麼消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