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姐夫說一聲也好,但就算他說彆交出去,大姐也彆理會,該交就交。”馬氏頓了頓,“就是這封信,也不知是真是假。萬一是那老婆子偽造的,回頭塗同知興許還會誤會是額們故意做手腳,企圖幫你們家脫罪咧!”
“不會吧……”周馬氏看著信,“這瞧著不象是假的……十幾年前王夫人還在的時候,確實人麵極廣,跟許多官眷都熟悉,逢年過節也會打發人到額們家來送禮……”當時馬老夫人還是三房主母,王夫人寫信托她辦事,再尋常不過了。
周怡君忙問:“祖母,這個王夫人是誰呀?”海棠也在旁露出好奇之色。
周馬氏便給兩個小輩簡單做了個介紹。
這個王夫人是涼州那邊一個豪商家的當家夫人,娘家是蜀中的產糧大戶,夫家擁有當年西北最大的糧行。西北邊軍被朝廷克扣錢糧那些年,一直都是想儘辦法擠出銀子來,找王家糧行買糧食的。他家糧行存貨極多,能滿足邊軍六成的需求,價格也不算貴,是個相當穩定的供糧戶。他家一個女兒還嫁到了周家來,不過不曾留下兒女便去世了。從周家三房分家出去的隔壁十四房,長媳便是王家的外孫女。七房已逝的女兒——就是嫁給了杜伯欽的那位,早年曾與王家次子議過親。可見當時周家與王家的關係還是挺好的。
隻不過,王家當家去世後,長子柔弱不能主事,次子不通庶務,便由寡母王夫人代掌糧行事務。從那以後,王家的行事作風就有了些不大好的變化。
王夫人掌管下的糧行,不止一次鬨出過以次充好的醜聞,還時不時抬高糧價,叫邊軍後勤上的官員為難。但邊軍還沒辦法跟她翻臉,因為西北地界上,能在短時間內提供大量糧食的商家,就隻有王氏一家了。而且王家還在王夫人的引領下,與朝中權貴搭上了關係,有傳言說,連宮中的娘娘,他們都攀上了……
周家當時一直懷疑王家攀上的是孫家,因此才會在軍糧上頭做那麼多手腳,是故意給周家添亂。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查出證據,王家就出事了。糧行起了大火,王夫人和兩個兒子連同心腹掌櫃夥計們都葬身火海,一應賬簿文書全都不剩,最後旁支族人來處理後事時,偌大的家業就隻剩下三瓜兩棗。雖說如今涼州王氏商行還在開門做買賣,但跟當年風光鼎盛時的規模,已不可同日而語。
周馬氏擔心的就是這一點:“當年王夫人跟京裡孫家的關係,有些不明不白的傳聞。如今阿家拿這封語焉不詳的信出來,就怕塗同知不信,反以為額們是要反咬孫家一口……”
“這事兒可未必。”海棠眨了眨眼,開口道,“不是說,杜伯欽知道馬老夫人與胡人奸細有勾結,就是孫家告訴他的嗎?而孫家會知道這事兒,又是胡人奸細跟他們說的。誰知道孫家跟那些胡人奸細到底是什麼關係?說不定是早早設下了圈套,就等著陷害周家一把呢!不然孫家抓到了胡人奸細,為何沒第一時間送去官府的,反倒把人扣下,先審問一通,再交出去呢?”
事情這樣也能圓上嗎?
周馬氏與馬氏麵麵相覷。
周怡君合掌道:“不管真相如何,先把這信送出去再說。這信看起來有年頭了。塗大人先前來搜西院,都沒發現它,估計原先是收在箱子裡,剛剛才讓老夫人翻出來的。就讓塗大人去查這封信,不管查出什麼來,我們家也能多爭取點時間,好找長房商議一番,興許能找到破局之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