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心中了然:“是從年前就開始受雇於你,幫你在外跑腿辦事的那些少年人嗎?他們是長安本地人,對城裡的一切都熟悉。有他們幫忙,你應該會很快就適應這裡的生活。隻不過……”
金嘉樹剛剛鬆了口氣,又被她這句“隻不過”給提起了心:“隻不過什麼?”
海棠微微一笑:“不過他們隻能幫你做些雜活,保證你日常生活得舒適,但在很多彆的事情上,諸如年節禮數、人情往來之類的,未必能幫上你的忙。你要不要……在信裡跟你姨母提一聲?或許她能替你出個主意呢?”
金嘉樹聽得有些糊塗:“讓姨母……給我出主意?”怎麼出主意?“姨母”遠在京城,在宮中又備受孫貴妃打壓。她能幫自己什麼忙呢?若不是周太後出麵,說服周家庇護他,他如今還不知是何光景。“姨母”自顧不暇,自己隻求不要給她添麻煩,隻要等到“姨母”所生的“表弟”成功繼承皇位,才是他能真正鬆一口氣的時候。
海棠卻又轉開了話題:“說起來,你那箱內府賜金至今都沒有動用過。你在長安城裡又是買宅子,又是整修房屋,手裡的錢還夠使嗎?將來你搬進了新家,又是否想過什麼生財的法子?總不能一直坐吃山空吧?”
金嘉樹不知她為何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但也能聽出她這話是在好意為他著想,便老實回答道:“雖然想過置產,但我將來要專心讀書,爭取早日考中功名,好進京見我姨母去,根本分不出精力來打理產業,所以考慮再三,還是決定算了。我平日花銷也不大,手裡的金銀足夠我三五年內的吃喝嚼用了。等這些錢花完了,再托鎮國公府,幫我把那箱子金錠一錠一錠地換成碎銀子,再撐十年八年的不成問題。等我考得了舉人功名,就能回鄉討回我家的產業,實在不成,那些金錠也能用來置辦新的產業。我又不求大富大貴,收幾兩銀子的田租、鋪租,過日子儘夠了。”
海棠給了他一個欣賞的眼神:“你的想法很踏實嘛。這樣也好,如果不是特彆擅長,讀書人實在沒必要分心去搞什麼投資賺錢,做個地主或是包租公,也能掙足生活費,過得富足安穩了。”
金嘉樹沒有完全聽懂她話裡的意思,正想細問,卻聽得她道:“你對自己將來的生活想法簡單,用不著什麼厲害的人才來輔助,但畢竟年輕,又沒有掌家的經驗。如果你向你姨母坦言自己的煩惱,請她幫忙尋個忠誠老練之人,替自己打理些家常瑣事,應該會更輕鬆吧?”
金嘉樹怔了怔:“什麼?向姨母……要人麼?”這能行嗎?“姨母”人在宮中,本身就處境不佳,她能給他派什麼人來?
海棠卻覺得,許賢妃不是尋常女子,她在宮中是寵妃,與太後有十多年的主仆情誼,又有共同的使命,與皇帝又沒隔著什麼隱秘,她就算自己手下沒人,還不能找太後或皇帝借人嗎?能派到長安來的人,最好是太後那邊的人手,而且是知道許賢妃與金嘉樹真正關係的自己人。有這樣的人在金嘉樹身邊,許賢妃便能確切地知道自己的兒子沒有受到周家虧待,而金嘉樹想跟生母通信,說些隱秘之事,也不必再束手束腳了吧?
海棠當然知道周家人不會擅自拆看金嘉樹給許賢妃寫的信,但金嘉樹若對周家始終抱有顧慮,無法全心全意信任,時間長了,很容易留下心結的。他對周家的心結,將來是否會演變成為許賢妃或八皇子對周家的心結呢?這對周家可沒有任何好處。
周家既然決心要立第二次從龍之功,那還是彆讓他們再跳一回坑了。周家既然沒有貪戀權勢、威脅皇權的可能,得他們護持才得以成功上位的君王,也當配合著上演一回君臣相得的佳話,才是對忠臣最好的鼓勵與回報呀!
感冒並沒有好全呢,繼續噴嚏不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