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崖猶豫了一下:“沒什麼……”
海棠來到東廂房,迅速關上了門,走到書桌邊,看到海礁手邊放了一堆書,手裡也翻著一本,卻是滿麵的愁苦:“小妹呀,我完了!這些書我全都不記得了!勉強背幾句,也是零零碎碎的,明兒一定過不了關!”
就算有了小妹想出來的借口,能掩飾他功課上的退步,不會讓表叔公他們覺得他可疑,但這種荒廢功課的表現,也不會有好果子吃。他明天恐怕真的逃不了一頓打了!
海棠還有小時候的記憶:“表叔公和曹爺爺、陸爺爺都是斯文人,很少打人,就算打人也不疼。”
海礁聽了,臉上的愁苦也沒減少半分:“就算他們不打我手板心,罰我抄書寫文章,那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做了十多年的密探,字跡早已跟小時候的截然不同了。萬一抄書時叫表叔公看出不對來,就算小妹替他想出了一百個借口,也不管用!
小時候他求二叔或小妹幫自己抄書,從來沒有一次騙到過表叔公。明明二叔仿他的筆跡極象,他本人都分不出來,天知道表叔公是怎麼辨認出來的?!
海棠看著他那抓狂的模樣,想了想,道:“哥哥,你確定不想去甘州讀衛學嗎?爺爺其實也是為了你著想。”
“我當然知道爺爺是在為我著想。可我一離開肅州,很多事就辦不成了!”海礁崩潰地抓著頭發,“我還想幫爺爺升官,想讓自己在進入軍中之前多掙點功勞。去了甘州,我還能做什麼?!”
海棠壓低聲音:“哥哥你冷靜一點!要是遇事自己先慌了,還如何能想到辦法解決眼前的困難呢?”
海礁深吸了兩口氣,稍稍冷靜了些:“我也不想慌的,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服爺爺。”
“你一定要在肅州才能找到立功的機會嗎?”海棠問,“上輩子你不是也在甘州城住過一段時間?難道那時候你就沒聽過什麼有用的小道消息?如果幫不了爺爺升官,給自己掙好處也行哪!”
海礁歎氣:“那時我在甘州城也住過半年,立功的機會……不是沒有,但大多不是我一個人能辦成的。”
比如某支押送糧草前往甘州的隊伍遭遇馬賊,某位千戶正好帶隊巡視到附近,就趕來援手,保住了一大批的糧草。
比如甘州衛無法忍受馬賊的騷擾,調兵點將前往剿匪,終於把那個讓邊軍頭痛了十來年的馬賊巢穴給清理乾淨了……
這些功勞都是實打實的,能參與其中的將士自然都有機會升遷,然而他海礁一個小少年,就算身手再高強,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對抗大隊馬賊,哪怕隻是報告個消息呢,也得先解釋清楚,自己是怎麼知道馬賊動向的……
他對這些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所有了解都來自道聽途說,細節模糊不清,怎敢輕易開口?況且甘州衛也不是肅州衛,裡頭沒有顧將軍這樣與他爺爺交好的將領,他實在不敢輕易冒險……
再說,他上輩子到甘州的時候,時任的陝西行都指揮使司指揮使已不是周家人了。新上任的孫永祿將軍為了安插心腹,排除異己,沒少編造罪名撤手下軍官們的職,搞得城中天怒人怨,小道消息滿天飛,誰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甚至無法判斷哪個武官會投奔孫家,為貪功勞背刺同袍,哪個武官行事厚道可靠……
萬一他找錯了上報的人,對方獨占功勞,反手賣了他,他又能向誰哭訴去?!
海礁唉聲歎氣的,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海棠隻得向他打聽更多的情報:“你確定,立功的機會就隻有這些了?沒有你一個人能搞定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