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崖不清楚京中的事,隻能猜測:“是不是那位孫閣老在刻意打壓他?方才老曹不是說了麼?當初一同遇赦的幾個老兄弟,也有回朝任官的,都被打壓得很慘。這位陶大人既然在三十一年前就幫了你們許多忙,想必也被孫閣老當成是你們一夥兒的了,明裡暗裡打壓著。隻是他本事了得,還能坐上九卿之位……”
“不不不。”陸栢年擺手,“孫閣老就算有心打壓,也未必能壓得住陶南山。這陶家可不是一般的陶家啊……”他壓低了聲音,“他是陶慧太嬪的親侄兒!”
海西崖是頭一次聽說陶嶽這個人的家世,從前他隻知道後者是權貴子弟,沒想到竟然是陶慧太嬪的侄兒!他頓時就愣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曹耕雲在旁猜測:“會不會是……孫閣老在禦前說了什麼讒言?畢竟陶南山這樣的出身,又有才乾,一旦被皇上重用,誰能越過他去?孫閣老明擺著就是想讓自己兒子接班的,倘若有陶南山在前,哪裡還有孫永平出頭的機會?為了兒子也好,為了家族也罷,孫閣老都不可能讓陶南山得勢的。”
陸栢年不大同意他的想法:“孫閣老再有權勢,也是皇上給的。皇上還能聽信外臣的讒言,便疏遠了陶南山不成?那可是他母家至親。陶家本就不是大族,三十一年前就隻有一個陶南山能拿得出手,如今也不可能冒出許多人才來。若連陶南山都入不了皇上的眼,陶家就沒人了!”
“陶家如今也不象是有人的樣子。”曹耕雲道,“你這些年可曾聽說朝中有高官姓陶的?陶南山能做到九卿之一,已經很不錯了。若是皇上有意提拔他,他又怎會才是個正四品?!”
兩人眼看著就要爭起來,還是謝文載壓住了兩人:“都彆吵了!就算孫閣老在禦前進讒言,倘若陶南山不想讓他得逞,還找不到法子化解麼?他那樣的聰明人……隻要他不樂意,誰也彆想算計了他!我看他如今隻官至鴻臚寺卿,再沒有彆的緣故,定是他自己樂意的!”
這話聽得曹耕雲與陸栢年都安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曹耕雲才小聲道:“你跟他真不愧是莫逆之交,簡直就是一個脾氣!該不會陶南山也惱了皇上,所以才不樂意出頭,隻做個清閒事少又體麵的鴻臚寺卿就滿足了吧……”
屋裡四人都沉默了。
屋外,海棠悄悄從窗邊退開,給身後的哥哥海礁使了個眼色。兄妹倆沒有驚動屋裡任何人便轉身離開。
他們到了東廂房,關了門。海棠便壓低聲音問海礁:“這個陶南山陶大人,哥哥聽說過嗎?他是陶慧太嬪的侄兒……這陶慧太嬪是誰呀?”
海礁神色有些恍惚:“陶慧太嬪……是先皇的嬪禦,也是當今皇上的親生母親!”
海棠吃了一驚:“這麼說……這陶南山大人是皇上生母的親侄兒,也就是皇上的親表弟了?”怪不得陸栢年會認為,皇帝不會因為孫閣老的讒言,就疏遠了陶南山呢。
海礁低聲道:“周太後不是皇帝的生母。她原是先帝的正宮皇後,早年也有過皇子,隻是十來歲時就夭折了。先帝末年,諸皇子為爭儲位鬥得很厲害。皇帝當時隻是個不占長也不占嫡的小皇子,少年喪母,外家不顯,若不是做了皇後養子,又得了周家助力,怎麼可能越過那些寵妃之子,順利立儲繼位呢?”
海棠眨了眨眼:“那現在孫閣老為難周家,想奪周家的兵權,怎麼皇帝好象沒點反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