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停下了絮叨,認真想了想:“錦衣衛原本一直由皇帝親掌,等到皇帝病重後,才由內閣接了過去,叫孫閣老握在了手裡。不過那應該是好幾年後的事了,眼下皇帝的身體還行。”他頓了頓,“不過……孫閣老的一個堂侄在錦衣衛做過幾年鎮撫,後來調去了五城兵馬司。這人性情陰狠,最愛算計人,沒少幫著孫閣老排除異己。算算時間……他調離錦衣衛,就是在周家回京前後。他剛到五城兵馬司,就跟周家一個孫子起了衝突,差點兒把人廢了。皇帝下旨命周家孫輩入了禁軍,這事兒才算了結。”
神鞭張三也是因為這件事,才越發認定背後策劃養寇案的黑手是孫閣老的。
至於錦衣衛是否會發現謝文載的下落嘛……海礁認為是不可能的:“錦衣衛平日裡事務繁忙,光是京中的案子都未必查得過來,誰會操心一個流放多年又遇赦不久的前官員呢?如果表叔公回了京城,結交權臣,他們可能會多留意幾眼。可表叔公壓根兒就不打算回去,他們才不會在意呢!”
海棠這才放心了,又問:“錦衣衛為什麼會忽然叫停神鞭張三的調查?是他們也發現這背後有人在策劃一切嗎?”
海礁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神鞭張三也隻說,是上頭下的命令。天知道這‘上頭’是誰?反正忠良不曾被誣害,周家人回京後也能平靜度日,他就沒有追究下去。”
其實也是沒辦法追究了。孫閣老權勢滔天,他的堂侄又心狠手辣,神鞭張三還不想死,心裡有再大的怨氣也能先慫,等到新君繼位,陶閣老崛起,再借勢報複回去。
海棠默默記下了這些前世舊瓜中隱含的情報,才道:“照哥哥的說法,你被困馬場三年,逃回來後在肅州給商隊乾了半年的雜活,才湊齊路費去了甘州。而周大郎被革職,是在你到甘州之前一段時間的事。太後去世,又在那之前。所以,太後應該是接下來兩年之內死的了?她是怎麼死的?”
海礁想了想:“具體的時間,我真不記得了。我進京是很多年後的事了,太後已經死了很久,早就沒什麼人談起,我也不好跟人打聽這個,隻隱約記得,她死得很突然。雖說病了很長的時間,但死得特彆突然。她死的時候,皇帝不在宮裡,是在巡視中途匆匆趕回來辦喪事的。後來給孫家人定罪時,許太後……就是新君生母,如今還是賢妃,她指控孫貴妃謀害了太後。隻是沒有證據,周家又失了勢,孫貴妃也死得利索,這事兒便不了了之。”
當然,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賢妃一向低調明理,不會無緣無故指控孫貴妃的。她原是太後身邊的宮人,得太後扶持才做了妃子,還生下了八皇子。她會這麼說,必定是孫貴妃在太後去世前後,有什麼言行不太妥當的地方。那時孫貴妃執掌後宮,很多秘事也隻有後宮的人才會知曉。
隻是……孫貴妃與周太後關係不好,也相安無事了三十多年,她怎會忽然對周太後下毒手呢?
海礁覺得這事兒水有點深。
海棠聞言挑了挑眉,又問起另一個她認為很關鍵的問題:“周太後為什麼不肯讓皇帝追封陶慧太嬪呀?她跟陶慧太嬪有什麼仇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