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章 賠禮(2 / 2)

周雪君跑到吳珂麵前,便拉著他轉到廊柱後頭,借著花木與柱子的遮擋,掩藏著二人的身形。然後她才發問:“吳哥哥到這裡來做什麼?誰帶你過來的?今兒府裡有許多外客,叫人看見你到後頭來,若是衝撞了就不好了。回頭歸夫人聽說,又該罵你了。”

吳珂麵露苦笑,沒有回答周雪君的問題,隻是有些猶豫地看向跟過來的海棠,欲言又止,心有顧慮。他昨日跟著伯娘與妹妹,雖曾匆匆見過周家的幾位小姐,但還有好幾位小姐不曾照過麵。他拿不準海棠是哪一房的女兒,又或者是周家哪位親友的千金,想著自己要跟周雪君說的話,是不是不該叫旁人聽見?

海棠沒有介紹自己。她已經知道了吳珂的身份,如今離近了打量,才發現他瘦弱得厲害,一副憂鬱少年的模樣,看起來比剛死了全家時的金嘉樹都要喪氣。

他是因為身世遭遇,才變成這模樣的嗎?心性是不是太過脆弱了?金嘉樹的命運沒比他強多少,卻比他要堅強許多,如今已經可以恢複正常生活了。而吳珂的身世並沒有埋著雷,隻是因為仇人權勢過大,才不得不隱姓埋名地生活,實際上有許多人護著他,身邊又有親人陪伴,何必這麼喪呢?

當年表叔公謝文載年未及冠,剛中了探花,正春風得意躊躇滿誌的時候忽然被打擊流放,被座師同伴放棄,前途儘毀,也不曾喪氣過,三十多年來一直很認真的生活著。吳珂一路有人庇護,平安無恙地活到了今天,又脫離了孫家的威脅,可以在長安城裡光明正大地正常生活了,就不能振作一點嗎?眼下正值新年,鎮國公府請親友吃年酒,到處歡天喜地的,他露出這副憂憂鬱鬱的模樣,是做給誰看呢?!

海棠因表叔公謝文載的遭遇之故,心裡本就對吳文安公一家沒什麼好印象。隻是他家遭遇太慘了,原本還以為早已死絕,她才不好說什麼抱怨的話罷了。如今看到吳家幸存的孫子就站在自己麵前,活得好好的,她又忍不住有幾分遷怒了。

她板起臉,嚴肅地對吳珂道:“你看著我做什麼?你不認識我,也不必問我是誰,反正我不是周家的人,不是你的親戚。我是不放心雪君妹妹一個人過來找你說話,才跟過來的。你有什麼話要對她說,就趕緊說完走人,彆耽擱下去,叫旁人看見了說閒話。這裡是鎮國公府的內宅,今兒還有那麼多女客在。萬一因為你的緣故,叫外人誤會鎮國公府門戶不嚴,那便是你的罪過了!”

吳珂嚇了一跳。他雖然總是被伯娘訓斥,但無論是京城的承恩侯府還是長安的鎮國公府,每一個周家人對他都很是客氣,連鎮國公跟他說話時,也十分和藹可親。他還是頭一回遇到對他說話如此不客氣的外人,不由得漲紅了臉:“對……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周雪君反應過來了,也明白了吳珂猶豫的原因。她看向海棠:“這是海姐姐,是我大姐姐的好朋友,信得過。吳哥哥,你這是特地來找我的麼?到底有什麼事呀?”

吳珂咽了咽口水,想起了海棠先前說的“趕緊說完走人”,也顧不上寒暄或鋪墊了,直接進入了正題:“我聽說我二伯娘和妹妹的事了,實在失禮,便特地來找你賠不是,請你彆生我二伯娘和妹妹的氣。她們……原也有自己的苦衷。”

周雪君眨了眨眼,笑道:“沒事,我不生氣。吳哥哥不必跟我客氣。你們是我祖父的貴客,太後娘娘囑咐了我們要照顧好你們兄妹的。你有什麼想法,隻管跟我們說。隻要能辦到,我們一定儘力。”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說法過於客套的緣故,吳珂麵上的羞紅之色更加明顯了:“你彆這麼說……是我們家失禮了。我伯娘她……她先是被娘家人舍棄,被困宮中多年,又被送去承恩侯府,如今再被送到長安來……她總覺得自己被人踢來踢去的,如無根浮萍一般。她希望妹妹能真正安定下來,過平安順遂又體麵的日子,因此急著為妹妹定下一門好親事。若沒有親事牽連著,彆人待她再細心周全,她也不可能真正安下心來的,因為她總覺得旁人遲早會將她們母女趕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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