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陽已經下山,下人們過於忙亂,路邊的燈都還沒有點起來,何春水見譚星神色如常,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懼怕之色,覺得有些蹊蹺,悄悄跟在她身後去了後院。
譚星從西門進了後院,路過了何春水的小院,走到金紫菀院門前時,何春林擁著金紫菀剛進了門,聽到身後有人走過,回過頭看去,見是張寧打著燈籠引著譚星走過,丟下金紫菀就出了門。
“星兒,你去哪兒?”何春林追了上去。
譚星繼續向前走,不曾看他一眼,“我是你名義上的母親,不要隨意稱呼,亂了輩分。”
何春林攔在了譚星前麵,將她抱在懷裡,□□道:“等星兒你生下了孩子,讓我嘗嘗你的乳汁,到時候我再叫你母親也不遲。”
譚星怒目圓睜,伸出雙手掐住了何春林的脖子,“你這個孽障,我才剛死,你就打起了譚星的主意,留著你在這裡騷擾她,敗壞何家的名聲,還不如讓你跟我一起走,都死了乾淨。”
何春林聽到譚星說的話完全是何嶽的語氣,掐在脖子上的雙手也不似譚星的力道,頓時驚恐萬分,用力摳著譚星的收緊手指,啞著嗓子央求道:“老爺,父親,你饒了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不敢騷擾太太了。”
“你再不鬆手,就真要殺死你兒子了,他死了不要緊,難道要譚星背上殺人犯的罪名,在牢獄裡生孩子?”何春水現身說道。
譚星聞言鬆開了雙手,何春林捂著脖子連連後退。
“老爺,你兒子的品性,你還不清楚?你的遺言也好,期望也好,都不會有人遵守,不過,你都已經死了,還管這些做什麼,沿著燈往外走,跟著鬼差到地下去,算算你今生的賬,往來世去吧。”何春水淡淡地說。
“今生的賬?”譚星眉頭緊鎖,眼中流下淚來,“春水,你曾經是我的掌上明珠,小時候,我隻想讓你無憂無慮地長大,你體弱多病,讓我和你娘操碎了心,我也不曾想到,走到人生的末路,竟會變成這個樣子。”
看譚星這個樣子,何春水心中煩悶,“不要跟我說這種話,我不想聽。”說完轉身離開了。
“春水,你等等我。”何春林連滾帶爬地追了過去。
“彆跟著我!”何春水嫌棄地說。
“春水,我害怕,晚上我去你那裡住吧。”何春林央求道。
“啊?你說什麼胡話,去摟著你的妻妾睡,就不會害怕了。”何春水甩開他,回到院裡,關上了院門。
何春林拍了幾下門,見何春水不肯開,又怕譚星追過來,慌慌張張往前院去了。
“小姐,你回來了?”聽見有人拍門,楚禾端著一盞燈從東廂房裡慢慢挪了出來,見何春水在院門內,低著頭蹲在地上,“小姐,你怎麼了?”楚禾蹲下身擔心地詢問道。
“老爺死了。”何春水低著頭悶悶地說。
在被附身的時候,楚禾就知道何嶽已經死了,何春水也是知道的,楚禾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說,“小姐很傷心嗎?”
何春水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小時候,爹爹待我很好的,他帶我去園子裡玩,陪我蕩秋千,我睡不好覺,他特意找人配了安神香,還有這個院子,他說這個樓高一些,就能看得遠一些,住在裡麵不會那麼無聊。”
楚禾想起自己在何春水和鬼魂對峙時,在她眼中看到的恨意,可想起幼年的事,那些關愛也不是虛假的,“小姐是後悔頂撞了老爺嗎?那是老爺先對不起小姐的。”
“不,我不後悔。”何春水搖了搖頭,“他終究還是更愛他兒子,在他心裡,女兒的一條命也好,終生的幸福也好,都沒有他兒子的前途重要。”
楚禾把燈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