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2 / 2)

許是風雨的緣故,薑行雲的中衣散開著,濕漉漉地貼在身上,胸前的肌膚,半掩半露。靳葦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薑行雲,她伸手替他攏了攏濕透的衣襟,手不經意間劃過他的胸膛,不知惹來了誰一陣戰栗。

“殿下,雨天涼,彆著了風寒。”

薑行雲俯瞰著她,微皺的眉漸漸舒展開,而後咧出一個笑容:“你來了,夫子。”

這個笑將靳葦的心堵堵滿滿當當,經曆這樣的變故,於任何人都是難以承受的吧。更何況,他還比她小兩歲,今年不過十六。

“你是來做說客的嗎?”薑行雲一句話將靳葦砸進穀底。他的眼中彌漫著濕氣,充斥著孤獨、驚懼、無助,像千萬根針刺痛著她的心臟。

“是的。”她不忍心說出這兩個字,但這是現實,杜徳佑就圍在王府外麵,如果薑行雲不點頭,她二人,誰也彆想活著出去。

“為什麼?”薑行雲看著她,臉色平靜地,仿佛隻是要一個答案。

“臣有一顆公心,一顆私心,殿下要聽哪個。”

“私心。”薑行雲毫不猶豫。

“我想要,殿下活著。”她直視著薑行雲的雙眼,坦坦蕩蕩。

兩個人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數清他一根一根的睫毛。他臉上的任何一絲微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薑行雲沒有說話,眼神中似是閃過什麼,她看的分明,卻讀不懂的一種情緒。

“殿下不想聽聽臣的公心嗎?”

“不必了,這個皇帝我做。”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答應的這樣爽快。大雨中,杜徳佑在王府外站了兩天,齊王府沒有一絲動靜。她匆匆忙忙趕過來,就是害怕,杜徳佑的耐心耗儘……

她也淋了雨,濕透的身子在空曠的大殿之上,止不住地發抖。薑行雲拿過一旁的衣服就要裹在她的身上,就像那日在裕香樓,他遇見醉酒的她。

她卻擺擺手,謝絕了薑行雲的好意,而後打開一旁桌上的紫金龍紋木盒,對他說:“殿下更衣吧。”

隨後,她替他脫下濕漉漉的中衣,將明黃色的新衣一件件套在他身上,細致地係緊帶子。

薑行雲知道,穿上這身衣服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大周上百年,他是第一個被權臣明目張膽裹挾的傀儡皇帝,但是他,無路可退。

“夫子為我束發。”穿好衣後,他順勢坐在鏡前,自然地把木梳遞給她。

薑行雲這個要求,有些無禮,又過於親昵。她愣了一下,卻沒有拒絕,或許是心中的不忍和同情占據了她絕大部分情感,她鬼使神差地接了過來,一下一下梳著他微濕的長發。

薑行雲的發質很好,從頭梳到尾都不會打結。

突然,靳葦拿著木梳的手被薑行雲一把抓住,他往前一拉,靳葦毫無防備地,整個人伏在他的背上。

她被嚇到了,又深覺這樣的姿勢於理不合,掙紮著要起身,耳邊傳來的話卻透著無儘的悲涼:“夫子,今後我,便是孤家寡人了。”

一句話,仿佛讓她置身三冬之寒,她自幼讀史,帝王將相的故事聽了不知多少,都遠不如這句給她的震撼。

她是皇子之師,雖然時間短,卻也知道,行堯,行雲,從名字上便能看到,他並不曾作為儲君被培養。

幾天前,他還是有父兄庇護的少年,今日起,便要登臨高位,受那風霜刀劍嚴相逼了。

她最終還是心軟,就那樣伏在他的肩頭,緩緩說:“殿下,刀山火海,我陪你。”

這一刻,踽踽獨行的她,竟有一種與人依偎的溫暖。

她的呼吸噴在薑行雲的頸側,她沒有看到的是,他笑了,滿意地笑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根本無路可選。可他耗著,晾著杜徳佑,就是在等,在賭。

他就是要逼她義無反顧地站在他這邊,他就是要,要她心疼他。

永安元年六月發生的事,讓永安這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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