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灑灑的雪落在腳尖,落在發間,王氏抱著他手臂,輕輕倚靠著,裙擺的桃花開的正豔。
杏花村
因有雪,錢多來就沒去縣裡,季子漠讓季安去喊錢多來來殺雞,去掉內臟三斤左右的雞加上蘿卜白菜的燉了一鍋。
季子漠又讓季安端了一碗給趙傻子,季安回來時關上院門,跺著腳上的雪說:“大哥,狗蛋爺摔了。”
狗蛋爺?哦哦哦,季子漠反應了過來,這不就是他爺嗎。
今天多了個錢多來一起吃飯,灶房就有些坐不下了,冒著雪把飯菜都端到了堂屋。
季子漠讓季安把堂屋的門關上,邊拿起筷子邊問:“怎麼摔了?嚴重嗎?”
季安和季丫坐在一邊:“趙傻子說摔在了那個大糞坑旁邊,還是他給背回來的,狗蛋爺不讓狗蛋去喊人,現在疼的躺不住,狗蛋才去叫了壞心腸家的,現在那個壞心腸的人正在狗蛋家裡罵著呢!”
季子漠邊吃邊給季丫夾了個雞腿。
齊玉筷子輕盈的落在碗沿,扭頭問季子漠:“狗蛋和壞心腸都是誰?”
季子漠:“狗蛋爺,就是我爹的爹,也就是我們幾個的爺爺,狗蛋呢,是我們爺爺撿的哥兒,當孫子養的,今年多大來著忘記了,比季安大。”
錢多來插了一句:“十七。”
季子漠:“這麼大了?壞心腸呢,就是我爹的大哥家,也就是狗蛋爺爺的大兒子家。”
看齊玉有些懵,季子漠把上一代的恩怨說了一遍,這事不是什麼私密,杏花村都知道,也就不在乎錢多來是不是外人了。
齊玉聽完更懵了,當是齊母隻告訴他季子漠與族人無來往,內裡如何卻沒細說。
現下聽著,裡外裡都是季子漠父母的錯。
齊玉睫毛濃密,連眨兩下略顯呆萌,季子漠輕笑道:“如你所見,確實是我們爹娘的不對。”
季子漠說的隨意,桌上的其他人瞪大了眼睛望他,錢多來夾了塊蘿卜,點頭說了句:“村裡人都是這樣想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季子漠爹娘不是個東西,但是架不住人家孩子爭氣。
有人說父母壞話,季丫聽的似懂非懂,季安放下筷子想生氣又不敢生氣,悶著臉連雞肉也吃不下去了。
若是之前季子漠會問兩句,讓他把話說出來,現在......算了,尊重每個人的性格,能憋說明事情不重要,真的忍不住就是啞巴也能想辦法比劃出來。
被風吹的粗糙的臉悶在飯碗裡,桌上的人自是能看的出來,齊玉撇了眼季子漠 ,見他不理裝沒看到,又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季子漠吃飯的動作一頓,無奈的放下筷子,用下巴點了下季安:“聽著,我要考科舉,你年後去把大勇叔家的五畝地租過來,明天起,和錢多來一起去縣裡扛貨,賺來的銀子都歸我,你累死累活的我不管,反正要供我十幾年,等到我考上了,你不準沾我的光,因為我嫌你笨,會拖我後退,所以到那個時候,咱們要斷絕關係,聽懂了嗎?”
神明俯視螻蟻,語氣最多也就這般淡漠了,季子漠裝的太像,他容顏俊朗,無悲無喜,像是日月之巔遙不可及。
季安傻傻點頭:“聽懂了,我明天去碼頭扛貨。”
???手中的筷子搖搖欲墜,季子漠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這和想象中的不同。
“可是大哥,你要是不休棄嫂嫂,你是沒辦法科舉的。”季安小聲提醒,雖然他不討厭齊玉,但是要是大哥肯休夫郎去科舉,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木訥的眼裡閃了光,季子漠痛苦的朝一邊倒,齊玉忙伸手扶住他,不知怎的,季子漠的頭就倒在了他的肩上。
“齊玉,你一刀捅死我吧!教孩子太難了。”特彆還是一個三觀跟著大哥走的孩子。
雖然這個大哥現在是他。
季子漠拉著尾音喊齊玉,談不上撒嬌,卻讓他怦然心動。
錢多來傻傻的看向兩人親密的姿勢,夾的蘿卜塊啪嘰一聲掉在桌上。
齊玉臉上臊的發熱,放在季子漠腰間的手像是著了火,推了推他的後背,催促道:“快起來。”
季子漠從他肩頭起來,順手給他拍了拍肩膀:“我剛洗頭沒多久,不臟。”
依舊大雪不停,季子漠點了下家裡的食物,還有季丫的藥,想著還能撐幾日,便也不急著去縣裡。
身上有了一百兩銀票,心裡的焦慮自然是得到了緩解,他自己無所知,齊玉卻盯著他看了幾次。
老虎的事報了衙門,暫時也沒個說法,村裡人小心注意著,睡覺前必是反複檢查著院門,查看是否已關嚴實。
睡的警醒不說,床前也是必放著農家武器的,如鐵鍬,長棍,菜刀等。
院門關上,灶台收拾好,季子漠護著手中的蠟燭,和齊玉出了灶房。
季子漠:“怕嗎?”
腳步踩在積雪上,寂靜中有細微的沙沙聲。
齊玉轉頭看他:“怕要如何?不怕又要如何?”
季子漠詫異道:“我以為你會斬釘截鐵的說不怕。”
“你要是怕...”季子漠想了想道:“要不挪一個屋睡?”
是床並非炕,搬過去也廢不了多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