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錢多來還未吃飯,季子漠指了指鍋門前,讓錢多來燒火。
錢多來說不用,季子漠指了指齊玉,不敢置信的看向錢多來:“你不會想讓我這麼金貴的夫郎給你燒火吧?”
齊玉:......
錢多來:......
錢家人應該都睡了,自然不會給他留飯,季子漠知道卻未說出,讓錢多來心裡發暖,當下也不再客氣,坐在鍋門前引火。
一家人不會蒸饅頭,古代麵條要和麵手擀,這幾天都是吃的米飯。
也不算是米飯,比米飯粘稠一點,主要是不熟練怕糊鍋,水就會放多點。
大半夜的,季子漠也懶得折騰,就淘了些米到鍋裡,多放了水,米熟後把剁碎的白菜和肉片放進去,又放了些鹽。
燒鍋的錢多來睜大了眼看他,粥還能放白菜放肉加鹽?
沒這樣吃過。
季子漠看飯熟了,指了指放碗筷的地方:“自己盛,吃完把鍋給我刷了。”
他又坐了下來,齊玉把剝了一半的紅薯遞給他,動作隨意自然。
季子漠視線在他黑了的手指上停留了幾秒,歎了口氣。
若不是有外人在,齊玉真想抬腳就走。
“以後這種容易傷手的活我乾,要不然剝多了,到時候手指黑的洗不掉。”
季子漠咬了口香糯的紅薯,撞了撞齊玉的肩膀說。
齊玉站起身用溫水洗了洗手,不想搭理他。
錢多來扒拉著菜肉粥,覺得自己在這個場景裡實在是多餘。
“季子漠你真是疼夫郎,剝個紅薯又累不到。”
季子漠高深莫測道:“你不懂。”
菜肉粥超乎意料的好吃,錢多來誇了又誇。
季子漠問他明天還去不去縣裡,錢多來說去,現在船多,卸船的錢都比往日多了些。
季子漠問了他出發時間,讓錢多來明天叫他一起。
錢多來啊了聲,以為季子漠是想跟著他去碼頭扛包。
他問了句,季子漠說到時候再說,錢多來也就沒再多問。
把鍋刷了個乾淨,說明天來叫季子漠,便離開了。
明天有了行程,困意便湧了上來。
“我明天什麼時候回來還不一定,你在家看著季丫和季安,不會做飯就先湊合著吃兩頓,能顧好家?”
關灶房門時,季子漠語調沉穩的道,像是給齊玉下發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任務。
他細心體貼的讓人難以招架,齊玉嗯了聲,說能。
“哎,你彆對我抱太高期望,我就算是去碼頭卸船扛包,也賺不了幾文錢。”
幾步路間,季子漠說了這麼一句貶低自己的話,仿佛提前給人打了預防針,明天空手而歸就不會讓人失望,就會少些尷尬,最多聳聳肩說:看吧,我就說不要對我抱太高期望。
齊玉:“你不會卸船扛包。”
季子漠:“嗯?為什麼?”
齊玉:“你不是卸船扛包的人。”
不知哪裡來的底氣,齊玉就是覺得季子漠什麼都能做到,就算做不到也沒事,季子漠已經做了很多。
季子漠想給齊玉打個預防針,誰料齊玉篤定他無所不能,這下更是有壓力。
正堂門前,一人往左一人往右,季子漠轉身時,聽到齊玉說:“季子漠,彆慌,彆怕。”
他回頭,齊玉重複著:“季子漠,彆慌,彆怕。”
自己怕?齊玉不說怕,季子漠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是怕的,他怕承擔責任,他怕承擔一家人的幸福,他怕自己做的不夠好,他怕他們失望。
兩步遠的人身著粗布,身形依舊清瘦清冷,臉上淡淡的無表情,那雙極其好看的雙眸,沉靜似水。
他和乖扯不上關係,可季子漠就是覺得齊玉好乖,乖的讓他唇角微彎,心頭發暖。
季子漠上前了一步,停在兩人一步遠的地方,抬手覆在齊玉的發頂,很輕很輕的揉了兩下。
“好,晚安。”
好,我不怕。
兩扇門推開又合上,齊玉躺在床上,清晰的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良久後,他從被窩裡伸出手,落在了自己頭頂上。
季子漠借著月光進房時看了眼季丫和季安的位置,他們知道季子漠睡在這裡,都往裡縮著,把外麵的位置留了下來。
睡姿是乖巧的,這點和齊玉完全不同。
季子漠脫了棉衣,躺到了床上閉上眼,不過一瞬,又在黑暗中睜開眼來。
摸了摸身上的被子,隨後又摸了摸季安蓋的被子,以及身下鋪的被子。
都是暄軟的新棉被,他買了四床棉被,現在這裡有三床棉被,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做的小動作。
季子漠望著黑壓壓的房梁,不知道是不是新棉被真的暖和無比,他好像真的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