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漠:“因為鄭柏敘是侯府嫡子, 若是真的結了親,無論董寒玉大哥會不會有孩子,一家之主的位置都會是他的, 過繼孩子也可以明著過繼。”
“所以董寒玉等著鄭柏敘不嫁人,是真的喜歡,也是用他的身份來拖時間, 拖到他大哥成長, 在家裡的話語權高起來, 拖到董老爺能同意他招贅的時候。”
想通一切,季子漠歎服道:“這一招一招的,還挺能算計。”
心裡慶幸, 萬幸自己是入贅到齊家, 簡單不費腦, 多幸福。
知道了這個大把柄, 季子漠也就不再怕董寒玉翻出浪來。
沒想到齊玉和董寒玉兩人對立歸對立,還真的是對彼此知道的一清二楚。
季子漠膝蓋微動,與齊玉的撞到了一處,他自己想事情想的入神未發現, 齊玉卻不自在了起來。
不由的往後坐了坐,想起剛才季子漠在季丫季安麵前抱著他進來,臉上下去的溫度又燒了起來。
有些惱,又有些說不出的酸甜滋味。
兩人各想各的, 猛不防季子漠一臉怪異的看了過來。
這眼神稍微有那麼些熟悉,齊玉一時想不起在何時看到過, 問道:“怎麼?”
季子漠:“也就是說,你知道董寒玉的把柄在前,董寒玉插刀你在後?”
齊玉:“嗯。”
季子漠無力扶額:“所以, 你知道了這個把柄,還能讓董寒玉拿捏住?他坑的你被全縣人嗤笑,坑的你不敢出門,你都沒想著報複回去?”
齊玉想到這眼神何時見過了,就是那日送父母出門後,季子漠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齊玉雖不想承認,但自己這事確實像傻子一般。
他彆過頭,語氣生硬道:“一碼歸一碼。”
彆扭的勁讓季子漠想笑:“所以董寒玉吃準了你好欺負,才絲毫不怕的欺負你。”
這就是隻沒尖牙的小貓,被人揍都不知道張嘴。
彷佛自己真成了傻子,齊玉轉過頭解釋:“我不能因為彆人在背後卑劣中傷我,我就要卑劣的毀謗回去,可以想旁的法子還回去。”
季子漠挑眉:“例如?”
齊玉垂眸不看他,聲音弱了許多:“我還沒想到。”
季子漠猛然失笑,得,小貓有尖牙,就是想了五年都沒想好下嘴的地方。
看過了許多蠅營狗苟,季子漠倒是第一次碰到齊玉這麼傻的,說傻也不對,準確的來說,是對自己的道德感太高。
季子漠看了出來,和齊玉一起長大的董寒玉也看的分明,所以敢肆無忌憚的欺負他。
猶如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另類,齊玉自是能感受到旁人異樣的目光,他改變不了,也解釋不了。
隻自己心中苦悶,難以言說,猶如畫地為牢的困獸。
床上的被子被疊好放在床尾,看得出使用的人極為愛惜,齊玉垂眸看一側,濃密的睫毛都在說著主人的複雜消沉。
寬大的手掌落在發頂,他倉皇抬頭,季子漠眼帶笑意道:“如果這世界上的人我隻能選一個當至交朋友,我一定是毫不猶豫的選你。”
無人能逃得了唯一的選擇,哪怕現如今隻是一個交心好友,卻也讓齊玉消沉儘褪。
他問:“是因為我傻?”
季子漠坐直身子,正色道:“怎麼能說傻,誰說齊玉傻了,這明明是有道德感,人性複雜,時不時的就被人咬一口,有什麼話都得藏在心裡不敢說,和你相交不一樣,無論我們日後是敵是友,我都不怕你拿我的痛處捅我。”
齊玉:“這話依舊是說我傻。”
季子漠神情肅穆道:“我絕不準你這樣說自己。”
齊玉見過季子漠很多模樣,一板正經的霸道模樣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望著季子漠怔楞住,過了會,彆開眼,嘴角上揚的弧度明顯。
哪怕齊玉知道季子漠是故意裝著逗他的。
見他笑了,季子漠便也笑了起來。
剛才說正事時不顯,現下正事說完才察覺到兩人姿勢親近曖昧。
回想剛才抱著他進來,季子漠應該要道句歉的,話到嘴邊,又被他忍了回去。
說不清為何,就是不想說出那句冒犯了,不想說剛才他隻是心急知道真相,不想在外麵和他撕扯。
昨日的天陰沉,今日倒是出了個太陽,透過木窗縫隙而來,射在半空中,把細碎塵埃照的分明,也把氣氛拉扯到纏綿。
側臉的視線灼人,齊玉想回頭看,又強忍著不敢回頭。
他無措的把腿上的手指彎曲,季子漠的視線落在那雙手上,所有的情緒儘數褪去。
原被養的白玉無瑕的手上,現在手指背上有了好幾個小小的口子,如用小刀劃破的一樣。
這是被利刃般的風割破的,季子漠手上有,季安和季丫手上也有。
許是三人的手都不完美,季子漠瞧見時,都不如現在瞧見齊玉手上的這般無奈。
岩漿的視線化為空氣散去,齊玉轉眸看他,季子漠已經收了所有情緒。
牆角放書的箱子敞開著,季子漠起身走過去,隨手翻了翻,齊玉跟過去道:“我上次打開未看。”
季子漠蹲在地上,一本本遞給他:“想看就看,這家裡沒有你不能動的東西。”
說到這裡似是想起了什麼,站起身道:“等我下。”
三兩步出了門,齊玉抱著幾本翻到舊的書站在原地等著。
不過片刻季子漠就回了來,把用草繩穿著的二十六文銅錢放在他懷裡的書上。
“錢不多是個意思,三十五文,我花了九文買糖葫蘆,還有二十六文,你管著吧!”
原本季子漠沒想著把這點齊玉看不上的錢拿過來,剛看他想看書都沒敢翻,就想著把家裡存款給他管著,不多卻也能讓他心裡增加些歸屬感。
季子漠隨手把錢給了齊玉,又蹲下身把箱子裡的書拿出來,這點書占一個大箱子,實在是浪費。
他打算把這個箱子挪到灶房去,這樣可以當個矮桌子,省的吃個飯還要一次次的端到堂屋。
麻煩不說還冷,灶房吃飯雖然狹窄了些,勝在又近又暖和。
成雙的箱子搬走了一個,餘下一個裝著齊玉的衣服,除了來時穿的一套,其他的兩套從裡到外,全是季子漠幫他選的。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連裡衣都沒選白色,齊玉打開箱子,把二十六文錢放到箱子最低處,手指劃過季子漠選的銅綠與湖藍,不由的想著,自己是不是穿白色不甚好看。
“子漠,子漠,在家嗎?”趙嬸子的大嗓門從院門外傳來,齊玉蓋上箱子出了房門。
季子漠把箱子放在灶房一角,滿意的拍了拍手,聽到聲音也出了灶房。
趙嬸子拽著自家的小兒子,瞧見季子漠笑成了一朵花:“子漠你真在家,我就說在家裡聽到你聲音了。”
季子漠在家裡也未大聲說話,趙嬸子在家裡聽到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