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對方突然麵色一肅,蔡得章反倒笑了起來:“你當然做錯了,兩日前本太守在潯陽樓中設宴款待城中士紳大賈,可是專門給州推你也下了請柬的,為的就是安撫眾人之心。可你倒好,居然將此事給推辭了,這實在讓我很不滿意啊。”
一聽隻是因為這事,袁望總算是鬆了口氣,隨後苦笑抱拳道:“下官知罪,可當日實在是因為手頭上的公務繁忙,這才抽不出時間來赴宴,還望太守原宥。”頓了一下,又瞥了眼孫途:“其實孫團練到江州時我就該接見的,也是因為事務繁忙,不得不一拖再拖啊。”
“哦?州推你到底在忙些什麼?為何我這個太守竟是全然不知?”蔡得章稍微眯了下眼睛問了一句。
“還不是一月前清剿江上賊匪落敗的善後之事,此等軍務實在千頭萬緒,下官直到現在也還沒完全應付過來呢,所以不敢讓太守費心。”袁望這話雖然說得客氣,其實確實直接把蔡得章屏蔽在了軍務之外。
孫途見到蔡得章的眉頭因此稍微皺了一下,就知道是該由自己出麵表現的時候了,當下就輕咳一聲道:“州推,其實下官此來就是來江州整頓軍務的,你若有什麼難處,隻管吩咐下官來做即可……”
“本官與太守說話哪有你插嘴的地方,當真是好沒規矩!”不等他把話說完,袁望已沉下了臉來出言斥責道,身上的官威也立刻朝著孫途壓來。
孫途沒想到這家夥竟如此不講情麵,不禁微微一呆,但這點壓力與他而言隻是小意思,便隻是起身抱了下拳:“是下官失了禮數,還望州推恕罪。”說完不等對方反應,又坐了回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袁望隻覺著自己的壓力落到了空處,也是微微一愕,這才有些認真地看了孫途一眼,這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武官還真有些本事嘛,怪不得會被人特意派到江州來與自己唱對台戲。
冷眼看著這點變故的蔡得章此時方才笑著道:“州推不必動怒,孫團練武人出身,所以在禮數上有所不周也情有可原嘛。孫團練,今後你可得仔細些了,可不能再如此隨意,袁州推在軍中可是一向以嚴謹著稱的。”
在孫途在地稱是後,袁望才點了下頭:“本官確實不該與一介武夫置氣。至於為何放著他這個新來的團練不用,道理也很簡單,此番受挫,軍卒多有損傷,連那些鄉兵所服膺的周旋周團練都因此被革職拿問,若此時讓這位孫團練冒冒失失地過去,隻怕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這是本官怎麼都不敢做的。我必須先把軍心給安撫住了,再讓其就任便容易許多了。”
孫途聽得出來,對方這話明著是在維護自己,可其實卻是在隱晦地點出自己能力有限,是不可能讓江州鄉兵服氣並聽從號令的。
“本官不這麼看,雖然我並未領過軍隊,但卻也明白同甘共苦的道理。如今這些鄉兵正處於忐忑和失落之中,若是孫團練這時候能出麵鼓舞士氣,那對他掌握統兵之權也是大有好處的。孫途,你以為如何?可敢早日上任嗎?”說到最後,蔡得章已把目光看向了孫途。
袁望沒想到向來不管兵事的蔡太守居然還有這等見解,頓時為之語塞,遲疑間便也看向了孫途,不知這新下屬會做何選擇。
孫途當然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態度將決定自己之後在江州的站隊立場,而一旦選擇和蔡得章聯手就將再無反悔的可能,隻能作為其手中的一把刀和袁望不斷鬥下去,直到將之徹底鏟除。
可事情到了這一步,他早已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從受召踏入州衙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其實已經有了答案,所以便在兩名上司的注視下站起身來,抱拳正色道:“下官既然受朝廷之命來江州任團練一職,自當儘我所能好好練兵。這確實是一個好機會,還請袁州推允準!”
此話一出,孫途已經明確表明了自己的站隊立場,再無翻悔的可能,袁望這個直屬上司將成為他在江州最大的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