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在山外攻城,以青州軍的武器裝備想要攻破金湯城這樣一座不過五丈來高的城頭就很是簡單了,隻要動用投石機壓製,再派上雲梯隊伍就能迅速登上城頭。可是今日他們是在上山作戰,這些沉重長大的攻城器械一時無法上山,那就隻能用最簡單的手段強行登城了。
數十名甲字營裡的精銳拋繩鉤上城,然後在後方弓兵的掩護下不斷向上攀登,意圖一口氣就翻上金湯城。而底下的動靜也迅速讓守城的二龍山嘍囉心中大生驚恐,此時他們也顧不上再躲避不斷拋射上來的箭矢了,而是趕緊撲到城牆邊上不斷砍劈繩索,阻止官軍登城。
這下城上的損失就迅速增加,不時有人中箭後慘叫倒下,但其他人卻不為所動,因為他們很清楚一旦真被官軍登上城頭,金湯城必破!他們可是領教過青州軍強悍戰力的,隻要沒有了地利優勢,他們就隻能任人宰割了。
不光是金湯城上的幾百守軍明白這一點,後方的鄧龍他們也深知情況緊急,趕緊下令讓後麵兩處關卡的守軍火速調派出人馬下山支援,更有大量弓箭被他們帶了下去,用以壓製靠近城頭的官軍。
金湯城的守卒一旦拚命,下方甲字營的情況就有些不利了,繩索被一一砍斷,讓他們重新跌落地麵,同時石頭和箭矢也跟不要錢似地不斷砸落下來,在看到不斷有人中招倒下後,就是周興心裡也有些猶豫了起來,這麼拚下去真的合算嗎?
要知道這才是二龍山的第一道關卡防線,也是最容易打下來的一道,在它後頭可還有兩道難關呢,真要在此損傷過重,接下來的戰鬥可就更難了。
山下,孫途也是眉頭緊皺,他是真沒料到這金湯城竟如此難破,自己還是小覷了二龍山這些家夥。隻思忖了一陣後,他便已做出了決斷:“鳴金讓甲字營退下來,乙字營換上去。不過,這次不要再如甲字營般猛攻,隻要消耗山上的矢石即可!”
軍中再次響起了鳴金聲,甲字營上下這才鬆了口氣,立刻有條不紊地朝後方撤去,比起之前亂糟糟隻管逃命,還因此丟下了好些個屍體的三山降卒,他們的行動可就規律而乾脆得多了。
守城的那些嘍囉此時也是一陣心促氣短,兩場戰鬥下來讓他們疲憊不堪,無論身體還是心理都想要休息了。可山下的官軍卻顯然不給他們機會,隨著甲字營的後撤,乙字營已取而代之,再次對金湯城發起了攻擊。
雖然乙字營已經得了孫途之令不用再全力攻城,但他們強大的戰力和不斷拋射上城的箭矢還是給足了敵人壓力,更有不少人因此喪命,這讓城上的守軍壓力更大,許多人都生出了放棄這裡,後撤上山的心思了。
這場圍繞金湯城的攻防戰就這麼持續了一整天時間,直到臨近天黑,官軍才終於真正撤下山去。此一戰,官軍的傷亡已達三百有餘,雖然死傷的多是第一輪攻山的三山降卒,但這等傷亡數字還是那麼的觸目驚心,畢竟如今青州軍加到一起也不過一千四百來人啊。
至於二龍山這邊的傷亡倒是要少一些,不到兩百人死在這一戰上。可是當確切的數字報上去時,眾頭目還是一陣驚慌,這才正式開戰的第一天,要是官軍繼續如此全力攻城,隻怕很快山上的兄弟就要承受不住壓力而崩潰了。
二龍山可沒有官軍那麼強的凝聚力,這些人留在山上隻是為了能活得好些而已,真要是知道守在山上必死,可不會有多少人把命給豁出去的。鄧龍也深知這一點,此時更是憂心忡忡,在不斷朝山下觀望的陸淵身旁走動了好一陣後,才歎道:“想不到青州官軍竟如此凶悍,軍師,這可如何是好?”
陸淵看著底下軍營裡冒起的股股炊煙,神色倒顯得頗為平靜:“寨主,各位兄弟都不用驚慌,官軍今日的損失如此之大也必然大出他們的意料。我料定明日開始他們的攻勢就不會這麼凶猛了。”
頓了一下,掃看過周圍眾人後,他又說道:“有道是一鼓作氣,他們打的就是能迅速攻下我金湯城的主意,故而才會完全不顧傷亡。可是結果卻未能如他所願,那明日他們還敢放手一搏嗎?要知道他們的兵力可並不比我們多多少啊。”
“那要是他們改強攻為圍困呢?我們山寨裡的存糧可隻夠一月之用的。”有人立刻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那正是我們希望看到的,我們能支撐一月,官軍能嗎?你們可不要忘了,韓本善來此之前曾縱火燒了青州官倉,彆說一月,就是十天半月,我覺著他們都撐不下來。而且,他們所以如此急切攻山,缺糧也是其中關鍵所在。
“還有梁山泊的援軍,應該也會在這一月之內抵達,到時合我雙方之力,內外夾攻,還愁殺不敗這支青州軍嗎?”
陸淵的這一番分析,果然讓在場人等的情緒一振,因為之前金湯城的緊迫場麵而生出的心理壓力總算是舒緩了不少。當下,這些人便都各自回去,隻留下陸淵還在外頭遠眺著下方軍營,眼中卻閃過了一抹疑惑與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