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軍這次在青州其實也不能算輸得太冤,因為他們的全盤計劃早在一開始就已被孫途悉破,而自以為是殺手鐧的混入城內的奇兵也早早就被發現,並一直在官府的掌控之下。
所以當昨晚朱武秘密與眾頭領會合定下攪亂青州城的策略時,官府方麵也在第一時間得知了消息,並從他們之前在城中出沒的規律迅速猜到了他們這次挑選的目標是哪裡,從而做好了相應部署,隻等著他們自己踏入陷阱了。
糧倉、府衙和城門一帶其實都已布下了兵馬羅網,無論他們選擇先對哪裡發起攻擊,下場都隻有一個,那就是被一網成擒。而朱武為了穩妥而兵分兩路的做法則更削減了自家實力,從而導致他們連反抗脫身的可能都找不到。
等到把這些城中奸細全數拿下後,黃文炳當場就對他們進行了審訊。其他人倒還表現得頗為硬氣,哪怕麵對威脅,依然不肯把與城外梁山軍的聯絡方法給道出來,但朱富卻比他們要怕死一些,被黃文炳抓住破綻一番恐嚇,又打了幾十板子後,終於熬不過去而將那暗號給交代了出來。
如此,便有了今夜的這一場請君入甕,關門打狗的好戲。縱然梁山軍兵馬更多,在如此絕境裡也隻有被動挨打的份兒,頭頂落下的矢石殺得他們大批大批的倒下,有人嘗試著想要從城牆下往上攀登,卻發現那裡根本就沒有借力的位置,四五丈高的城牆壓根就不是人力能飛得上去的。
於是,慘叫聲,叫罵聲不斷從甕城內響起,但無論他們如何叫喊,一個事實已經改變不了,那就是這次的梁山軍必然以全軍覆沒收場。
林衝在城上看到這一幕後,不禁輕輕地歎了口氣:“師兄,可彆怪師弟我不講當年情分,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是你不肯棄暗投明,那就隻能以一個逆賊草寇的身份屈辱地死去,從而讓整個盧家為你蒙羞了!”
城下還在不斷揮舞著長刀格擋箭矢石塊的盧俊義似乎也感受到了林衝的想法,陡然抬頭,厲聲喝道:“林衝,你若是個男子漢的就下來與我一戰,若我盧俊義勝了就放了我這些兄弟,若我敗了,我把命輸你,如何?”
見林衝似要說什麼,黃文炳已先一步笑道:“盧俊義,事到如今你還想憑這等激將法死中求生嗎?我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現在還有一個活下去的機會,隻要你們放下兵器,跪伏於地,可保不死,不然,這甕城就是爾等葬身之所!”
他說這番話時石塊還在不住地往下砸去,其中一塊海碗大小的石頭襲向剛擋開一箭,招數用老的燕青頭頂,嚇得他一聲驚呼。好在一旁的盧俊義,及時揮刀幫他擋開了這一下,但這上百斤的力道也讓他手上的動作為之一緩,從而被斜刺裡射來的一箭正中肩窩,發出了一聲悶哼。
“主人……”燕青見狀大急,忙上前護著盧俊義,一臉自責道:“是小乙連累了主人……”
“無妨,小傷而已。”盧俊義倒是沒太放在心上,一把折斷了箭杆,不顧身體的疼痛,再度揮舞長刀,掃開了落下來的矢石。可燕青卻不這麼想,他突然道:“主人,事到如今不如就降了吧,總好過白白死在這裡。”
這提議讓盧俊義一陣沉默,卻也是有些心動了。他畢竟才剛上梁山不久,與宋江等兄弟還沒有建立起太深的感情來,對山寨更沒有多少歸屬感。之前所以強撐隻是覺著自己欠了宋江他們的救命之恩,再加上作為全軍主將的責任感讓他無法低頭。可環目四顧,看著如今隻剩下區區六七百人還在苦苦支撐,他便知道這次是真到了絕境了,若不照上方之意投降的話,兩千人馬就得全死在這裡了。
在一番沉默後,他終於是把牙一咬,突然大聲吼道:“好,我們放下兵器投降便是,你們且先停止攻擊。”
這話一出,上方眾人固然是一陣欣喜,急忙命人停下箭石攻勢,下麵的梁山軍也都有些錯愕地愣了片刻,幾名頭領更是神色複雜地看向盧俊義。他們心裡其實也已經生出了投降保命的心思,隻是一時間不好出口而已。
“全部棄械跪伏在地,雙手抱於頭上!”上方再次響起了林衝的聲音,哪怕敵人已所剩不多,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梁山眾人都是一陣默然,又在麵麵相覷後,一些嘍囉已開始照上麵的意思把手中的兵器丟在了地上。對這些人來說,對山寨的忠誠是抵不過自家性命的,隻要能活命,投降根本不算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