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直擊眾人內心,讓幾人的臉色再度一變,曾升更是滿麵怒容,臉上的肌肉都顫抖著,咬牙道:“我早說過不能和那些家夥攪和在一起,可父親就是不聽……但他也是被逼無奈,誰叫我們是女真人呢……”
“其實在我看來,你是哪族之人最要緊的不在出身,而在內心。你們打小就在我大宋出生成長,接受的也是大宋禮義廉恥的教導,那就是我大宋子民。所以說到底,他們的那番說辭就是在威脅而已,說一句他們才是此番之事的罪魁禍首也不為過。”
見曾升、曾密皆下意識地點頭後,孫途又打鐵趁熱道:“現在他們不但殺了你們的父老親人,也傷了諸多大宋百姓,我們也該報複還擊,給予他們同樣的傷痛。隻可惜我大宋兵力羸弱,哪怕我青州軍也根本無法與之一戰,想要報仇雪恨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但在我看來,卻也不是全然沒有機會,至少你們是有機會的,這既是報複,也是補過,不知你們可有膽量和決心去往金國,把殺戮和死亡帶給那些女真人嗎?”
曾索眯眼看著孫途,直到這一刻,這位才終於把自己真正的意圖給道了出來,也讓他在震驚之餘感到一陣顫栗——此人的氣魄之大,心思之深,真乃天下少見。他居然就敢用自己等人,要知道自家和他可有大仇,而且還是女真人呢。
其他幾兄弟倒沒有他看得這麼深,曾塗在一愣後,便滿是懷疑地問道:“你真信我們,肯用我們?”
“我說過,雖然我確實與你們有仇,但真論仇恨深淺,怕是比不了金人吧,畢竟他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孫途說著,把臉色一肅:“現在本官隻問你們一句,你們可想報仇?若是想報仇的,又可願意冒險前往金國,在他們的土地上,給予他們致命的傷害?”
幾人再度沉默,這可能嗎?他們從未去過金國,也不認識任何一個金國權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自己女真後裔的身份了,這真能成為他們能在金國立足的支撐嗎?
曾索卻在此時代替自己幾個兄弟點頭道:“倘若孫都監信得過我們兄弟,我們自然是想要去金國報此深仇大恨!”
“好,閣下果然是果斷之輩。那本官也可以給你們交個底,隻要你們能應下此事,之前種種我皆可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不單是你們,就是曾頭市的其他人,官府都可以不做追究。不過,為防你們出爾反爾,我必須扣下你們其中一人,然後由其他三人出發前往金國。我相信憑你們的才能,以你們女真後裔的身份,定能在金國做出一番事來!”孫途此時顯得格外坦誠,完全是把自己的心思用用意都給說了出來。
而他這一表現還真就讓曾家兄弟多信了幾分,要是對方連一點後手都不做準備反倒會讓他們感到可疑了。所以在一番眼神交流後,曾塗便道:“我們可以答應,就由我這個做大哥的留在這裡為人質,讓三個兄弟去金國如何?”
孫途還沒開口呢,曾密卻出聲道:“不,還是我留下。我們兄弟中論武藝五弟最高,論頭腦三弟最強,大哥你則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就我最是無用,哪怕去了金國也難有用處,不如就在此為質!”
孫途看著麵前團結一心的四兄弟,心中也是有些感慨。雖然曾頭市無論是在水滸故事中,還是之前這場變故裡都是反派,可他們兄弟家人間的感情還是極其真摯的。
不過很快,他又把心一硬:“既如此,那就照你說的做,便由他們三人去金國。隻要你們能在金國做出些事來,我不但會即刻放了曾密,之前種種也將一筆勾銷。另外,我也會等著你們來尋我報仇,曾弄的仇我不會推諉!”
“好!”曾家幾人也都不是婆媽之輩,更知道曾密所言是實,此去金國艱險重重,確實多一個厲害之人多一分保障,當下就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此時的孫途不會知道,這次他不辭艱辛地跑來淩州救援最大的收獲不是救了這滿城軍民,也不是殺了幾百金國精銳,而在這最後的一招看似臨時而定的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