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寫這麼一份奏疏,劉湧就是看著這份東西都覺著一陣恐慌,就跟手裡拿著一枚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似的。他很清楚,要是自己真敢將這份奏疏呈送到皇帝麵前,進言的孫途是個什麼下場還不好說,他這個銀台司主事的官職是絕對會被一擼到底,說不定也會被扣上什麼罪名然後被貶到哪個鳥不拉屎的偏僻之所,終老一生了。
“此事絕不能送入宮中,哪怕是什麼萬民書,也不能讓陛下所知!”很快地,劉湧就已經做出了決定。好在銀台司尚有封駁之權,雖然這權力不是針對百官的,但此時也得僭越地用上一用,將之退回去了,這說不定還幫了那個叫孫途的愣頭青官員一個大忙,救了他的性命呢。
可就在劉湧暗暗拿定主意,打算將此奏疏封還回去時,腦子卻突然跳出了一個念頭來:“孫途……莫不是那個青州的孫途……”直到這時候,他終於轉過了彎來,再回想了一下之前奏疏中的內容,他便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不錯了:“果然是他……”
在如今大宋朝廷裡,孫途算得上是一個人人皆知的人物了。他能練兵,能打仗,也立過不少功勞,但這些能力上的事情還不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真正叫滿朝官員都對孫途這個名字極為熟悉的原因隻在於他的膽子太大,手段太狠,光是死在他
手下的青州官吏都已有數百之眾了。
在眾文官眼中,這個不把任何官場規則當回事兒,甚至肆意踐踏的家夥就是個可怕的瘋子,為此還有不少人針對他,彈劾他。可結果,卻都被童貫等人給擋了下來,以至後來大家都已默認了這個特殊武官的存在。
而今日,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居然又乾出了這麼一件事來,這給劉湧的衝擊可就太大了。而在想到這一點後,一個更叫他感到恐慌的念頭也從心中冒起:“這孫途一直以來都是童貫的人,莫非連這一次的事情也是受其指使?難道說童貫已打算和蔡京翻臉,朝中又將起一場動蕩了嗎?”想到這裡,他的手一顫,終於拿不住那份奏疏,任其啪的一聲落在了案上。
這個判斷確實足夠讓他感到心慌了,因為一旦是真的,那銀台司,尤其是他這個今日倒黴在衙門裡接下這份奏疏,並打開看過之人的處境就變得極其危險了。
童貫真要對蔡京發起攻擊,則必然不可能隻使這麼一招,後麵一定還有源源不斷的招數。到那時候,自己要是瞞報此奏疏,必會成為他們重點打擊的對象,在兩大巨頭的爭鬥裡,像他這樣的六品小官根本就連炮灰都算不上啊。
可問題是劉湧他又怎麼敢把這份奏疏送進宮去呢?童貫要吃人,蔡京難道就不吃人了?可以說現在擺在他麵前的,就是一條兩頭堵的死路,無論選走哪一條,都是必死無疑!
深深的後悔打從劉湧的心裡不斷冒起:“我為何要答應今日到值啊,哪怕得罪了那些位上官,也比眼下的情況要好得多。現在我甚至連當作不知此奏疏內容都不成了,東西我都已經拆開看過了,而且衙門裡還有這許多人看著呢,我該如何是好?”有那麼一瞬間,他都生出一死了之的念頭來。
焦躁恐慌的在房中踱步良久後,劉湧終究還是沒能拿定主意。最後,他把牙一咬,決定找人商議一下,好在現在正逢年節,衙門裡也沒幾個人,東西暫時還年能拖著,他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來想對策呢。
當然,他也不可能真如此沉得住氣,所以等到下午時分,他就離開了銀台司,然後親自登門,把一個多年的好友給邀請到了京中一處有名的酒家雅間內,名為敘舊,實則跟對方請教這一難題。
他的這個朋友姓陸名縝,乃是兵部的一名員外郎,其地位比之劉湧可要高了不少,見過的世麵,和應對各種問題的手段也要多上許多。
可饒是如此,當酒過三巡,劉湧憂心忡忡地將自己麵對的這一難題道出後,陸縝的臉上還是露出了驚嚇之色:“此話當真?”
正月十五上元佳節,祝各位節日快樂,願你們接下來的學習與工作能如今晚的圓月般圓滿順暢。。。。想必今日之後,困擾咱們許久的疫情也跟這年節一樣將要走到尾聲了吧……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