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途的這一席話如刀似槍,把梁山泊那種自欺欺人的說法給徹底揭破,同時也如刀槍般紮在宋江等人的心裡,讓他們半晌都未能緩過勁來。因為他所說的都是事實,對方甚至都找不出合理的反駁借口來,隻能是恨恨地盯著他,連身子都有些帶顫發抖了。
半晌之後,宋江才苦笑道:“孫都監你這是欲加之罪,其實我梁山兄弟從來就沒有否認過我們是山賊草寇,但我們因何落到今日這般田地?還不是因為朝廷黑暗,奸佞當道,讓我等熱血男兒沒有了報國之門?所以咱們縱然有錯,也非出自本心,何況我等兄弟一向義氣為先,縱然再有難處也會團結一心!”
“哥哥說的是,我等梁山兄弟上下一心,生死與共,孫途你若真要用強,我等大不了與你拚個魚死網破!”李俊等人立刻就響應了起來,就連剛剛趕到的盧俊義也跟著聲援起來。
大家都知道梁山泊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此時正該團結一心好讓官軍有所忌憚,如此即便真投順過去也能獲取更多的好處。至不濟,如此表現,也可使下麵的兄弟鼓起最後的勇氣,與官軍廝殺一場!
孫途聞言卻又是一陣仰麵大笑:“你們口口聲聲總是說什麼世道不公,奸佞當道,所以才乾起了這等打家劫舍的勾當。可我問你們,你梁山兄弟有多少人是真被逼得走投無路才不得不落草的?還有,你們既然聲稱為國為民,那百姓何辜?為何每次你們進犯州府城池死傷的多是當地百姓?”
不等這些人做出回答,孫途已經自己給出了答案:“其實說到底,你等不過是不安於室,妄想獲得更多的好處,卻又沒有與之相配的本事而已。你宋公明自負有才學手段,結果隻是一縣城小吏,所以你總是結交天下好漢,妄圖憑此找到進身之階。但你可曾想過,你所以落得如此結果,就是因為之前的種種所為?還有吳用,阮氏兄弟,你等皆可在石碣村中本分做人,如此倒是能太平一世,可你們又出了什麼樣的選擇?更彆提李俊、張橫等本就是江上水寇者了,你們本性就不甚純良,又談何冤枉,談何為勢所迫?”
一個個問題拋出,一個個真相被剖解出來,一時竟讓宋江等人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因為事實就是事實,這是他們無法否認的。其實正如孫途所言,他們落到今日這般地步完全是自作自受。
“那我呢?盧某一貫以來本分為人經商,還不是被人構陷,差點就性命不保?”盧俊義眼見情況不妙,隻能站出來加以反駁了。
“盧師兄,你是真不明白還是一直在裝糊塗啊?難道你到現在還想不明白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就是被他們所害嗎?你本是河北大豪,玉麒麟大名誰人不禮敬三分,可現在呢,卻成了賊寇一夥,為天下英雄所不齒。”孫途毫不遲疑地說道:“你說自己是遭人構陷,那構陷你的又是什麼人?是傳說中欲謀你家產妻子的管家李固嗎?不,他隻是順勢而為,真正讓你落得如此下場的,是那誘使你在自就愛牆壁上題寫反詩之人!”
隻此一句,就讓盧俊義的臉色也為之一變,宋江更是呼吸一緊,他是真沒想到孫途連這等細節都了如指掌,更且還當眾一語道破了其中玄機。
盧俊義其實早在上山之後就已想明白了個中情由,但這時木已成舟,自己都已入夥梁山,更成了殺官造反的逃獄死囚,所以縱然有再多的不滿也隻能藏到了心底。
而現在,此事居然被孫途當了許多人之麵給揭破,這讓他生出被人當眾扒掉衣服,赤身而立的錯覺來,這種感覺實在是太不好了。
這時,跟在他身旁的燕青則已臉色大變,顫聲大叫道:“你……你說什麼?我家主人是被山寨裡的人所害?”顯然他一直被蒙在鼓裡,對此事內情全然不知。
孫途看著燕青鄭重點頭:“不錯,雖然向官府告發的是李固,可此事真正的根由卻在那讓你家主人親筆題反詩於自家牆上的山寨中人。若我所料不差,哪怕沒有李固告發這一出,隻要盧師兄他不肯入夥梁山,他們也自會想法兒將此事密告官府,從而使其入獄受苦,再出兵救他,便能使盧師兄心甘情願地留在梁山為他們所用,同時也斷了他的一切後路了。”
“主……主人,他說的可是真的?”燕青握著刀柄,紅著眼睛,顫抖著聲音問道。
“這……”盧俊義遲疑了,他不想欺騙燕青,可又知道此時真追究當初之事,隻會讓山寨裡的亂子更大。可他這一猶豫顯然已經是把答案告訴了燕青,這讓他頓時大怒,暴喝一聲:“宋江,我宰了你!”便已挺刀直刺向對方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