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戰鬥再度開始後不久,勝負便已分曉。無論是兵力、氣勢還是精銳程度,這支打從常熟而來的吳軍都遠無法和身經百戰的山東軍精銳相抗衡。隻一個衝鋒,之前還能殺得淮南軍不斷奔逃的防線就被徹底撕開,然後就輪到他們扭頭逃命。
但這一回,山東軍卻不可能再作任何的保留,不但尋常將士呼喝追擊,隨著孫途的一聲號令,之前一直都隨在中軍未作動彈的三百多虎豹騎也已迅速出擊,如閃電般殺向早已喪膽的敵軍。
戰鬥打到此刻,已徹底變成了一麵倒的屠戮,慘叫聲中,不斷有吳軍將士被趕上殺死,三元嶺南端出口,白色的積雪上已全被鮮血染紅。
當太陽徹底下山時,除了兩三百名敵人竄入側方山林得以逃生,其他人非死即降,這路五千人的吳軍伏兵居然全軍覆沒,卻比主將重傷的方十佛所部的下場更要淒慘數倍。
也是直到此時,孫途才號令收兵,暫時留駐在了山嶺出口處,一麵查看傷亡,一麵讓人清查被俘的敵軍將士,看有沒有什麼重要人物被生擒到手的。
而山嶺之內,淮南軍全軍此時卻都跟鬥敗了的公雞似的垂頭喪氣地坐了一地,這既是因為身體的虛弱,也是心理上的愧疚所致。今日一場戰鬥下來,他們的表現實在太差,尤其是和連破兩路敵軍,從而取得最終勝利的山東軍比起來,他們的拙劣表現就更是連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很清楚,若非有山東軍力挽狂瀾,以自身的表現,今日這三元嶺就是幾萬將士的葬身地,全軍覆沒是必然的結果。這也讓身為主將的彭永真更是慚愧難當,想想自己之前所為,山東軍這回當真是以德報怨了呀。
在躊躇了半晌後,他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混合了積雪鮮血和濕泥的地麵來到山東軍營地前致謝。而當其剛來到那邊時,就聽到了一個略帶悲憤的聲音正在跟孫途作著稟報:“鈐轄,今日一戰,我們有七百八十二名兄弟戰死,另有一千三百多兄弟重傷,輕傷者更是無法計算……”
這傷亡數字,直聽得孫途的眉眼直跳,握著刀柄的手都又緊了幾分,這場戰鬥確實太過突然,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所以才會造成兩千人的損傷。要知道這可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山東軍精銳啊,他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了。
而這數字傳到彭永真的耳中卻是另一番感想了,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是歡喜——這山東軍也太強了吧。他們居然在連續擊潰兩路強敵後隻有這點傷亡!想想自己麾下的淮南軍,今日一戰便有三四千的傷亡,相比起來差距實在是判若雲泥啊。
驚歎了片刻後,彭永真方才正色上前:“山東軍果然名不虛傳,我老彭這次是真個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孫途隻掃了對方一眼,卻並未接他的話茬,而是繼續看向麵前的楊誌,等著他把後一個消息道出來,這讓彭永真略感尷尬,但此時可不敢表示不滿,隻能乾笑著等在一旁。
楊誌這時也已經調整了心態,繼續道:“已經查過了,這支反軍乃是前方常熟城的守軍,他們的主將是城中守將聞令達,不過他已被我們當場誅殺,未能抓到活口。另外,據俘虜交代,如今城中還有近五千守軍,而且已然做好了防禦的準備……”
聽聞此話,孫途的眉頭陡然就皺了起來:“你們說說,今日這一戰是不是處處透著古怪?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的行程,竟能早早就在此設下埋伏,連守城的兵馬都跑來了?”
他這一問,還真就讓其他將士心生疑慮,就連彭永真都深深地蹙起眉來。
而孫途卻並未在此事上多作糾纏,而是突然一笑道:“不過在我看來,這說不定倒是一個機會,拿下常熟的機會!”
此言一出,眾皆一怔,隻有寥寥幾人迅速回過味來,露出了同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