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明顯是愣了下,旋即才輕呼道:“這……朱帥他真敢乾出此等事來?那可是數萬將士啊,一旦成真,朝廷追責下來……”
“那也是孫途自己立功心切導致的後果,朱帥最多就擔一個援救不力的罪名,以他在朝中的根基,根本傷不了分毫。”童沐眯了下眼睛道:“誰讓孫途之前做了太多得罪人的事情呢,現在不光是朱帥,金陵這裡諸多軍馬都未有救他之意,能不在此時落井下石已經算仁義了。”
蕭靖臉上的驚訝之色已經轉作了氣氛:“這……當真是豈有此理!如此一來,我江南局勢何時能平?若再這麼下去,難保反軍勢力會不斷壯大,到那時彆說奪回蘇州杭州,就連金陵也未必能保得住!”
“誰說不是呢?現在人人皆有私心,每個將領都隻求保住自己的兵馬,倒是有心任事的孫途和麾下兵馬被他們推到了如此險境。”童沐歎息一聲,又道出了一件更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來:“你可知道,就在兩日前,朱帥已給無錫那邊下了軍令,讓該處守軍即刻後撤,返回金陵!”
這事蕭靖還真不曾知曉,一聽之下更是大驚失色:“什麼?那不是把這一座城池都讓給反賊了?”
“正是如此!而他這麼做,為的就是徹底斷了山東軍的後路,讓他們連一路援軍都找不到!”童沐說這話時,眼中也有深深的恨意,他是真沒料到朱勔這次會做得這麼絕,不但見死不救,還把山東軍最後的一點希望都給斷絕了。如今的山東軍在常熟當真是落到四麵皆敵,孤立無援的境地了。
當然,他並不知道其實就連孫途出現在常熟都是朱勔勾結反軍的結果,不然隻會更加憤怒了。而在聽完的講述後的蕭靖是徹底呆住了,他委實無法接受自家恩主居然會乾出這等損己利敵,卻隻為排除異己的事情來。
“我,我絕不能坐視這等事情繼續下去,我要向朱帥進言!”急怒之下,蕭靖再顧不得其他,轉身便要回廳內把心中所想都說出來。但他這一動作卻被早有準備的童沐給攔了下來:“蕭將軍不要胡來,你這麼做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把自己都給搭進去。朱帥做這一切雖然並未藏掩,卻也不好擺上台麵,你一旦當眾說了,就是與他為敵,後果可是極其嚴重的。”
一想到朱勔的酷烈手段,蕭靖的心頓時一寒,總算是稍微冷靜了些,也停下了腳步。但他心中依然難以接受這樣的事情,急聲道:“難道我們就這麼看著,什麼事都不做嗎?若真如你所言,常熟失守,山東軍徹底被殲,那接下來敵人必然氣焰大漲,說不定就要趁勢出兵北來,對我金陵也構成威脅了。”
“我當然知道這事後患無窮,所以才會想著與蕭將軍商議,看我們能不能幫幫前方奮戰的山東軍。”
“這怎麼幫?朱帥不肯出兵,裡頭那些官員也……”蕭靖憤憤地看了眼那緊閉的廳門,現在裡麵還不斷有笑聲和起哄聲傳出來,聽得出來,一眾賓客的興致是越發的高了。
童沐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即道:“其實我還是相信孫鈐轄和山東將士能力挽狂瀾,守住常熟城的。畢竟論戰力,這金陵所有兵馬合在一起,都未必比得了他們。現在的關鍵是他們孤軍作戰,甚至周圍百姓都是投向反軍的,要是能扭轉這一切,說不定情況就能得到改善了。”
“這卻如何扭轉?”
“蕭將軍可聽說過謝默此人嗎?他在江南民間聲望極高,隻要他能出現在常熟一帶,說不定就能改變眼下的局勢!”
“謝默?他不是一早就被燒死在棲霞山上了嗎?”蕭靖在問出這話的同時,心裡已有了答案,眼神也變得冷冽起來:“這麼說之前種種皆是掩人耳目的手段了?”他隻是有些率直,卻非缺心眼。
童沐倒也沒有再瞞他,點頭道:“當時情況不定,所以孫途才會用了這麼一招以保護謝默。而現在,能救孫途和山東軍的,也就隻有他了!隻是現在金陵城守衛森嚴,我無法把他安然送出城去,所以才想到尋求蕭將軍你的幫助!”
一番沉默後,蕭靖終於點頭:“好,我來想辦法。”作為朱勔身邊的親信,他可是負責了金陵西南兩門守備之事的,要放個人出去自然輕而易舉。
直到聽到這個答案,童沐才長出了口氣:“千裡,我總算不負所托,但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看你自己了。不知你能否撐到那時候,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