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兩件事情顯然不是短期內能夠辦成的,光是想要聯絡到那些土皇帝般的山民首領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倒是第一件事,因為用的是最快速的軍驛,以六百裡加急的方式送了捷報去汴京,所以隻幾日間,便已把此軍報送到了兵部。
這一回,孫途並沒有再如之前般多送幾份捷報於其他衙門,因為此事已成定局,又關係到江南大局,任誰都不敢再隱瞞下來了。
而事情也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兵部官員在收到這份捷報後也是一驚,不敢自作主張,迅速將之呈報樞密院,並在當日稍晚,送到了高俅手中。
當看到這份捷報後,高太尉的整張臉唰的一下就沉了下去。他雖然希望看到江南亂定的消息,但卻是想看到後邊署名是張叔夜他們啊。現在倒好,這份捷報完全由孫途一手包辦,那兩個主帥和監軍他卻是連提都沒有提上一嘴啊。
這意味著什麼,高俅自然是心知肚明了:“廢物!怪不得自他二人去了江南就再沒了音信,如今看來,他們這是完全被孫途給壓製住了,連一點兵權都沒能從他手上拿回來。孫途,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擅作主張,以下犯上!”
可在憤怒之後,他又拿孫途的所作所為沒有半點辦法。因為他拿下睦州,殺得方臘已遁入深山的功勞可是實打實的,說不定很快的,他就能陣斬或是生擒方臘,如此一來功勞全是他的,朝廷到時封賞他都來不及呢,又怎麼可能再因這點小事便治他的罪?
即便高俅如今深得皇帝信任,即便還有梁師成,甚至是蔡京能幫著他一起對付孫途,在眼下這情況裡,怕也是做不到了。
而更讓他擔心的是,一旦孫途真就挾此大功而高升,以其膽大包天的性格,以及和自己多年來的恩怨,隻怕自己都將要步朱勔的後塵了。
越想越是感到恐慌,高俅再忍不住,趕緊就去找了梁師成,將眼下的難題給道了出來。梁師成也在看完這份捷報後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半晌後方才咬牙道:“這孫途竟真掃平了江南之亂,那今後必成心腹大患,咱們可不能再輕易放過他了。”
“下官知道,可現在……連張叔夜他們去了都難動其分毫,現在他又將大受封賞,咱們還能對付他嗎?”高俅是真個有些慌了,言辭也變得越發直接起來。
“若是任其留在江南自然不可能做到,可要是能將他從江南調回汴京就不一樣了。他說到底終究隻是一個武將罷了,在我大宋朝,縱然是立下過再大功勞的武將也不過如此,當年的狄青不照樣隻能委曲求全,卻連自己的部下都保不住嗎?而且以他的性格,和之前得罪的那些朝中官員,隻要他回京任職,用不了多久,就必能給我們可趁之機!”
高俅苦笑,這當中的道理他當然很清楚,可問題是:“那孫途也不蠢啊,更清楚他與我等早成水火。連童貫之前都能想明白的,早早就避去邊疆,他又怎麼可能乖乖受調回來呢?”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他連張叔夜兩個朝廷委任的主帥都敢軟禁起來,不給他們任何機會,身在江南的他又怎麼可能聽令回來?要是真把他逼急了,來個兵變,我們可擔待不起啊。”他是真怕了孫途這個無所顧忌的家夥,或許天下九成九的將領都不可能乾出造反兵變的事情來,但這個孫途,隻從其以往所作所為,就能看出這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說不定他真會把反旗一舉,直接造反了呢。
梁師成稍稍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想得這麼深呢。但很快的,他又笑了起來:“如果是幾日前,我或許也會擔心會是這麼個結果。但現在嘛,卻不再是問題了。”
“此話怎講?”
“你且先看看這個。”梁師成拿出一封書信來遞了過去。而在看過這封下屬官員送來的書信後,高俅臉上果然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來:“原來我們已經抓住了他孫途最大的弱點,那就不怕他不肯就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