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孫榮明。”
“哦,你我還是本家呢。”孫途和善的一笑,完全沒有半點因為對方的阻撓而來氣的樣子,隨後還與對方閒聊了幾句,直到來到門前,兩人就此分開時,他才又笑眯眯地說了句:“虞侯這個稱呼我不是很喜歡,你今後可以叫我侯爺,也可以稱我將軍,記住了嗎?”說到最後,目光盯在了對方雙眼處,隻這一眼,就讓孫榮明心頭猛地就是一緊,步伐竟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官場之上,稱呼可是相當嚴謹的事情,他稱呼孫途虞侯本身看似沒有問題,其實問題可太大了。因為孫途的真正官職可是都虞侯,彆看隻多一個都字,但地位卻是天差地彆,一個隻是軍中偏將,一個卻已是殿前司中隻在高俅等寥寥幾人之下的高官了。可以說,他剛才的稱呼顯然是在蔑視孫途這個新來的上司,然後還被孫途當麵給點破了!
不過孫途也沒有因此就真懲治於他,隻是這最後藏著深意的一眼,卻已經足夠讓孫榮明心頭大駭,半晌沒能回過神來了。直到這時,他才猛然驚覺過來,這位新來的孫將軍可比彆人所說的要可怕太多,自己為了巴結上司剛才說那些做那些,會不會給自己招來後患啊?新亂之下,孫榮明一時都呆在了那裡……
孫途卻沒有與這等小人物多作計較的意思,那樣沒的降了自己的身份,哪怕真要一鬥,他要對上的,也該是相當地位的人,又或是高俅才是啊。心裡想著,腳步卻不見停,很快就沿著寬闊的道路進到了衙門之內,並在拉了一名書吏稍作詢問後,就直奔後方那一間最大的公廨處,去見自己的頂頭上司高俅。
可是當他在堂外通名稟報後,裡頭的反應卻頗為遲緩,直晾了他有半個時辰,才有人出來引他進門。對此,孫途又是一笑,不管這是高俅真有這麼忙,抽不出時間來,還是有意壓製自己,他都不會太把這種小把戲當回子事兒的。
在進入那間看著頗為寬敞的大堂後,孫途便一眼瞧見了坐在長大案幾之後,正伏首揮筆寫著些什麼的高俅,對方依然沒有在第一時間理會已經彎腰行禮的孫途,直到把一份書文寫就,方才抬起頭來,笑了一下道:“越侯莫要見怪啊,實在是近來禁軍中事務繁多,所以多有怠慢了。”
“太尉言重了,一切都比不過公務要緊。”孫途理解似地一笑,又拱手道:“下官特來就任,不知太尉可有什麼吩咐嗎?”
高俅聽了這話卻搖了下頭,有些不滿地埋怨道:“越侯啊……”
“太尉稱下官孫途或千裡就是,不必如此客氣。畢竟在此地,你是上司我為下屬,何來什麼爵位之說。”孫途突然打斷道。
聽得這話,高俅的眉毛稍稍一挑,孫途此言聽著好像很謙虛,可如此打斷自己的話頭又讓他頗有些不快,最後隻能暫時放過,勉強笑道:“好吧,那就托大叫你一聲千裡吧。千裡啊,你來得也太遲了些,明明三日之前就已把官誥送到你府上,為何直到今日才來殿前司就職啊?”
孫途是真沒想到對方一見麵會拿這點說事。明明這時候朝廷裡辦事效率一向低下,不然也不至於把自己的差遣拖了一個月才辦一半——皇城司那邊的差遣可還沒落實呢。可現在倒好,對方居然還拿自己稍遲些到任來作指責了。
不過孫途也沒蠢到就這麼直接頂撞上司,那隻會落人口實,便隻能低頭認錯:“下官因為不知禁軍規矩,再加上重回家中,所以就有些懈怠了,還請太尉責罰。”
“罷了,念你也是初犯,這次就不作追究了。”高俅顯得很大度地擺了下手,這才又皺了下眉頭:“不過你可知道就因為你耽擱了這幾日,導致事情出了些偏差。就在前幾日,宮中突然發下話來,想讓你在今年秋季的禁軍演武中領得一軍出戰,也好讓官家見識一下你孫千裡在山東和江南平亂時的威風與本事。當時,本官是打算把上四軍的其中一支交由你來帶領的。可現在嘛,四軍皆已有人為主了,可官家的旨意又不能不遵,所以就隻能委屈你一下了,就由你帶虎賁軍參加這一次的軍演吧。”
孫途聽罷此話,雙眉就是一挑,終於知道真正的下馬威是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