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途權衡了一下利弊,也不禁點頭表示讚同。是啊,若真如田伯元所說,一旦離開雁門關,還真有不小的危險呢。手下的虎賁軍雖然強過一般禁軍,但真論戰力,卻是遠不如遼軍精銳的。這一點他當初在幽州時就曾領教過,就是他引以為傲的青州軍,都未必敢說能在正麵對決裡勝過遼軍精銳。
更何況,出了雁門關,他們對環境更是陌生,而對方卻已在此藏匿多時,自然就占據了地利上的優勢。再加上敵暗我明,主動權也在遼人,真要遇上,還真有可能一敗塗地呢。
所以無論怎麼算,似乎留在雁門關內都是最理性與正確的選擇。孫途可不想來一個出師未捷身先死,那可太沒有價值了。所以在一陣沉默後,他終於是點下了頭去:“田將軍說的是,好在我們也不是太急於趕去前線,就先在雁門關盤桓幾日倒也無妨。”
見他這麼說,田伯元也不禁鬆了口氣:“孫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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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如此想,下官也就放心了。來,我以水代酒,敬你一碗。”
孫途笑著舉杯相應,把碗中白水一氣喝儘,但心中卻依然盤算著眼下的局麵,他總覺著這事看著多有古怪,可一時間又想不通哪裡有不對的。
直到宴席散去,他住進了關內唯一的一處軍驛的最大院落,半倚於榻上,似睡非睡間,孫途才猛地想到了自己剛才覺著有些不妥的地方在哪兒了——遼人做這一切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表麵看來,這個問題可太奇怪了,甚至答案都是明擺著的。這幾千騎兵出現在宋軍後方所能起到的作用可真是不小,不但能掐斷宋軍糧道,還能對大軍後路造成一定的威脅,甚至能靠前一手而把大宋的軍心士氣徹底打落,然後逼著他們倉皇南退,從而化解眼下的危局。
但孫途卻看出了隱藏在這些之後的,將對遼人大為不利的一麵——要知道如今戰局可是遼人明顯占優啊,要是雙方立刻決戰,大宋有七八成會大敗虧輸,如此一來,他們南線的壓力也就徹底消失了。可今日這般的做法,卻會讓宋軍因後方不穩而心生顧慮,從而後退撤軍,以避遼人鋒芒都是有可能的。
雖然朝廷曾下旨讓童貫他們儘快決戰,但畢竟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真要是覺著這麼做沒有成算,無論童貫還是其他老於戰事的將領都不可能頭鐵到去賭那連一兩成都不到的勝機。他們會撤軍,退回雁門關,這就與之前孫途在朝中提出的建議不謀而合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因為有這麼個合理的借口,甚至連背鍋之人都是現成的——若田伯元還不夠,那也能拉出幾個負責後勤保障的官員來頂罪——童貫他們自然更不可能有什麼顧慮了。
一旦真從速戰速決變作曠日持久的拉鋸戰,遼人本就國力不足,現在更有金人在後方大肆破壞的問題就會呈現出來,到時他們真就離被拖垮,離敗亡不遠了。
所以仔細想起來,遼軍做這一切對他們來說是百害無利,又何必多此一舉呢?以孫途對遼人的認識,耶律大石等人還不至於糊塗到這等份上。
如此一來,答案就很明晰了,遼人這麼做定還有更深層次的陰謀,遠比要斷宋軍糧道更為凶險,隻是田伯元他們被眼前的困局給迷惑了雙目,竟未曾察覺罷了。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想通這些,孫途反而越發的煩躁起來,當下又走出門來,來到了外邊的庭院,然後就看到驛館外頭也是亂糟糟的一片,各種帳篷胡亂樹立著,那都是押運糧食從南邊趕來的廂軍和民夫啊。因為這麼多無關之人身處其中,這座雁門關已沒有了以往的肅殺,就是嚴格的宵禁都無法正常運轉了。
而這一刻,孫途心中已猛然一凜,一個可怕的念頭隨之而生:“莫非他們的真正目標是我雁門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