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番總結,孫途冷笑一聲:“之前我就猜到此人不簡單了,現在看來,他比我想的更加貪婪。隻是有一點我卻覺著有些古怪,他憑的什麼敢如此篤定,就不怕我大宋官軍出兵討伐嗎?以如今涿州城內的情況,就算我們不出兵,他們怕也撐不了幾日了。”
“唯一的解釋,可能就是他們知道即便不歸降我大宋,也能找到其他靠山,比如遼國!”花榮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但他們困守於此,又怎麼可能對前線戰事了解得如此透徹呢?”
“除非……”就當孫途要把自己的猜想道出時,院門突然被人拍響,隨後傳來了頗為客氣的聲音:“幾位宋使,小人等奉我家將軍之令特為你們送上今晚的飯食,還請不要怪我等怠慢。”
孫途隻得暫且停下話頭,示意外邊的人開門將那些吃食給迎進來。門一開,就見有一隊人端著各式酒菜走進院來,雖然都是些普通菜色,卻也有酒有肉,再聯係如今城中的情況,也算是頗顯心意了。
這讓孫途也隻能笑著表示感謝,而那為首的漢子則是笑著抱拳謙虛了幾句,這才狀似無意地說道:“其實這些酒菜也是早已安排下了,所以各位將軍不必如此客氣,無論哪方客人,我們都是要招待好的……”話說到這兒,他才突然驚覺自己有些說漏嘴了,趕緊止住了話頭,臉色有異的告辭離開。
而孫途幾人則在那話之後就迅速變了臉色,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才由魯達低聲道:“果然那廝有所憑仗,居然還有另一批重要客人在涿州嗎?”
“看來我之前的猜測果然是真,他敢做此待價而沽的決定,正是因為還有另一買家在此。而他們的身份,想必不用多說了。”孫途又是一聲冷笑。
“遼人!”武鬆的話言簡意賅,卻讓幾人的神色又沉重了幾分。
這確實不是個好消息啊,想不到遼人居然已先自己一步來嘗試著勸降郭藥師了,這無形中就給他們的這次行動增添了不小的變數與難度啊。
而花榮更是小聲道:“將軍,你覺著那人點破此事是出於無意還是刻意而為?”
“多半是刻意,此人裝得太過生硬了。連東京城裡那些耍百戲的都比他顯得自然些。”魯達不屑地作出點評。
孫途點頭表示認同,魯達也好,武鬆也好,都不是隻知道用武力解決問題的莽夫,堪稱粗中有細,這也是他一直都看重這兩人的原因之一。當然,另一個原因就在於和他們確實交情深厚。
隨後他又笑了下道:“如此看來,其實郭藥師自己心裡也沒多少底氣啊,所以才會想著借由咱們和遼人之間的爭端來自抬身價。甚至於,在我們來前,遼人開給他的價錢一定很是難以接受,所以他才沒有早些就應下此事。如此看來,我們成事的機會還是不小的。”
幾人點頭表示讚同,心中的緊張感總算是輕了一些。
“好了,無論內情如何,都不是今日能有結果,既來之則安之,咱們趕了幾百裡路也都累了,就先吃好喝好休息好,等明日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遲。”孫途又是灑然一笑,隨手已拿起了筷子。其他幾人此時也放開心懷,笑著落座,和他一起吃起這桌尚算豐盛的酒席來。
比起孫途這邊的坦然接受,被人“不經義泄露”知道有宋國使者到來的遼使一邊的氣氛卻要凝重得多了,那些酒菜擺在桌上,都沒人去動一下的。
蕭思訓雙眉緊鎖,已來回在堂上走動了不下十幾趟了:“該死的宋人,居然趕在這時突然到來,卻是給了郭藥師以轉圜之機,再想讓他乖乖歸降可不容易了啊。不成,我不能把差事就這麼辦砸了,怎麼也要迫使郭藥師倒向我們這邊,哪怕之後多費手腳!”
想到最後,蕭思訓的腳步猛然就是一頓,眼中已有濃重的殺意突然冒起。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以徹底絕了對方的後路,甚至能逼得郭藥師完全倒向大遼!而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先確認宋使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