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嗬斥,總算是讓耶律大石的神誌稍微定了一些,但他眼中依然充滿了懷疑,口中直道:“怎會有這等變故?蕭乾一向用兵高明,手下更多是能征慣戰的精銳,怎麼會如此慘敗?還有,哪來的十萬宋軍?宋軍主力不是一直就在咱們跟前嗎,這麼多兵馬的調動是絕不可能瞞過我們耳目的。”已然心亂如麻的他實在難以想明白這些原委了。
倒是耶律雄格,因為本就對蕭乾所部沒有抱太強的信心,此時反看著比較淡定:“既然我們能有蕭乾率軍突襲涿州,宋軍也能分出後續兵馬來奪涿州了。”
“可他們哪來的如此精銳啊?”耶律大石依舊想不通這一層,畢竟一直以來,他都自以為把宋軍底細給徹底摸透了,現在他們能用的也就西軍北軍,再加上一部分禁軍了呀,三十萬兵力幾乎已是宋國能拿出的極限精兵了!
對這一點
,耶律大石一向是有信心的,因為他一直都了解宋國情況,知道看似富庶的大宋朝廷其實外強中乾,至少在軍隊上是有其天然不足的。除了這三十萬大軍外,其他宋軍皆是不值一提的土雞瓦狗,那什麼廂軍鄉軍,就連平他國內的民亂賊匪都難,更彆提拉到北方來和遼國精銳一戰了。
而現在被打敗的蕭乾所部可是遼軍中最精銳的一部啊,那些宋軍怎麼可能做得到?
這一疑問,直到耶律雄格輕輕道出一句話,終於讓他沒了話說:“據報,這一路宋軍是從宋國江南而來,之前曾是山東駐軍,乃是那個叫孫途的部下兵馬……”
“是他……”在稍稍愣怔了一下後,耶律大石終於接受了眼前的事實,同時口中也猛然吐出了一口濁氣來:“千算萬算,我還是漏算了這個孫途。想不到,多番籌謀,自以為必勝的一戰,居然敗在了他孫途的手上!”說這話時,他的語氣裡既有釋然,又帶著深深的憤恨與不甘。
早在幾年前,耶律大石就已看出孫途不簡單了,甚至還曾想過招攬他到遼國為自己所用,之後又曾派人殺他。可結果,所有籌謀都未能成功,而孫途則不斷成長,以至於真就成了大遼的心腹大患。
“真是想不到啊,才幾年工夫,這個孫途竟能練出一支如此厲害的軍隊來,這下,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耶律雄格也神色凝重地道:“不過為防亂我軍心,此事隻能瞞著,讓少數幾人知曉。”
耶律大石了然點頭,現在的處境越發不利,要是真個軍心動搖,被前方的宋軍抓住機會,可真就萬劫不複了。要知道,現在他們麵對的可不再是童貫,而變成用兵更精明老練的種家二老。
但隨即,他又滿是憂慮地皺起眉來:“即便我軍不亂,接下來怕也不好再與宋軍對峙了。說不定過兩日,那孫途便會從側方率大軍攻來了……不對!”他突然臉色再變,又急聲叫道。
本就精神高度緊繃的耶律雄格又被他嚇了一跳:“還有什麼不妥嗎?”
“此戰危矣……”耶律大石滿是驚恐地道:“若換作是我變作孫途,此時所想就絕不可能隻在於這邊的戰場!”
“那他會把目標定在哪裡……”話一出口,耶律雄格的臉色也變了,因為這一瞬間,他也猜到了對方想要說的是什麼。
“南京!”兩人在對視一眼後,異口同聲地道出了那個讓他們感到恐慌的地方。如今的南京城兵力空虛,而且全無半點防備,一旦孫途真率軍繞道北上,以他十萬大軍的戰力,隻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將這座遼國南方最重要的城池給攻占下來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都很清楚,這次宋軍北伐的最終目的本就在此,以孫途之精明,又怎麼可能放過這等機會呢?
惶恐之下,兩人瞬間就陷入到了兩難之中,到底該如何抉擇,是不是該回師救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