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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傍晚,幽州以南三十裡,漷陰縣城頭。
直到這時候,立於城頭遠眺的耶律大石還能隱隱看到遠處的幽州城上空還有黑煙嫋嫋未散,這讓他臉上的憂色是越發的重了。
半夜時分,當確認是南京城起了這麼一場能被幾十裡外的自己都看見的大火後,耶律大石就知道那裡定是出了大變故,不敢再直接帶幾百人就一頭撞將上去,隻能就近率軍進駐這座小縣城,同時派出幾路探馬或往南京探查情況,或去周圍各處城池儘量調集可用的兵馬。
遼國雖飽受南北夾攻,內憂外患,兩次南下的大軍更是把南京道一帶的兵馬都抽調得七七八八,但以他耶律大石的身份,想再聚攏幾萬兵馬來倒也未必是件太難的事情。當然,對他來說,當務之急還是先弄清楚南京城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隨著一騎北來,耶律大石臉色再變,當下就匆匆下了城樓,直往城門處作迎,因為來的正是之前奉命前往南京探查消息的部下。而他這一動,自然也帶起了邊上陪伴的幾名部下,以及這漷陰小縣的縣令曾寬,眾人皆滿是疑慮地等在了城門處。
不等那騎兵從馬上跳下,心急如焚的耶律大石便已趕前一步急聲問道:“如何?南京城中為何起火,可有出什麼差錯嗎?”
那探馬稍稍遲疑了下,一麵踉蹌著下得馬來,一麵報道:“回林牙,卑職去到南京城前,發現那裡已換上了宋人旗幟,另外,城頭更是遍插孫字大旗,確是……確是被宋軍一早攻占了!”
哪怕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可在聽到這一噩耗時耶律大石還是臉色一白,甚至打晃,半晌都沒能再說出話來。而其他人更是個個激靈靈一個寒顫,尤其是那縣令曾寬,更是驚叫道:“這怎可能?我等在此從未有見宋軍大軍過去,他們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攻下南京,莫不是能飛不成?”
其他人也是紛紛表示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們擊敗奚王,占領涿州才幾天工夫,怎麼就能這麼快又奪我南京城了?這根本不合道理啊……”
“是啊,這其中定有古怪,莫不是南京城中的漢人突然作亂所造成的假象嗎?”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就一個意思,那就是不信南京會在這麼短短時間裡落到宋軍之手,要知道他們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來示警救援了。倒是耶律大石在一陣沉默後,慘笑一聲,雙手一按,製止了大家的無端猜測,口中則澀聲道:“若宋軍以輕騎全速趕路,並奇襲南京,他們便能在我等之前殺入城中。畢竟他們所在的涿州可更靠近南京啊。”
“輕騎?宋軍哪來的這許多馬匹?”一名將領話一出口,又隨之明白了過來,臉上滿滿的都是懊惱:“奚王的騎兵都被他們所用了……”
“正是如此,不過他們這一路奇兵的數量必然不多,如此才能搶在我們之前趕到南京,隻靠用奇才奪下了城池。”耶律大石點頭道。隨即,他又定了下神道:“所以我們還有奪回南京的機會,隻要趕在他們的主力到達前聚攏兵馬,趁其兵馬不足,城中空虛,即刻攻城!”
耶律大石不愧是遼國少有的將才,哪怕遭遇如此變故打擊,卻也沒有真就服輸認命,依舊還在想著如何扳回一城。說到這兒,他眼中光芒再閃:“黑撻革,耶律譫,齊四海……”隨著他報出一串名字,一些親信將領紛紛上前一步,滿是期待地看著自家主將:“我等聽憑林牙吩咐!”
“你們這就持我手令,速往附近各府縣抽調能用的一切兵馬,我要在兩日之內聚攏至少三萬大軍,去奪回南京。”耶律大石肅然下令,他很清楚,留給自己挽回的時間已然不多,必須用上非常手段了:“若有敢遷延罔顧者,你們可先斬後奏,不必有絲毫顧慮!”
“遵令!”這些部下也都知道事態緊急,當下未有半點猶豫,就紛紛行禮應諾,繼而在跟他回到縣衙,拿到其親筆手令後,就各自隻帶了幾名護衛,就匆匆出城。
與之前孫途他們冒雨疾馳飛奪幽州城一樣,耶律大石及其部下人等也要與時間賽跑,搶一回先機了。
三日時間轉瞬即過,眨眼已是五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