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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其他那些寫得花團錦簇,辭藻斐然的文章,蔡奇的這一篇看似樸實的文章實則要難寫得太多了,光是那一列列數據就要他花不少心思去回憶,再加上以此為基礎的各種推算,更是讓他掐指都掐得發紅,寫作速度自然極其緩慢。
到最後,殿上其他考生都已相繼離開,隻剩下他一人還在那兒埋頭算著寫著,縱然是有在衙門裡做事的經驗,也讓蔡奇一陣緊張,心急,導致他額頭見汗,下筆反倒是更慢了。
與此同時,案上所點的那根蠟燭也已燃到了最後,一陣搖曳不定,讓蔡奇越發不安,下意識便伸手去護住燭焰。卻在這時,邊上卻突然有一人把根剛點燃的長燭放了下來,還說了這麼一句寬慰他的話,這讓蔡奇心頭一動,抬眼望去,幾乎站起身來:“孫……孫太尉……”
孫途一手放下蠟燭,一手已把將要起身的蔡奇給按了回去:“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把文章寫完。我看著也快到收尾了吧,就更不能分心了。”
蔡奇隻覺一陣感動,帶了鼻音地應了一聲,然後重新把注意力完全放到麵前的紙筆之上,就連孫途隨後取過他放在一旁的文章看起來都未在留心。
當他終於把這一篇文章全部寫完,想著是不是該再仔細檢查一番,看有沒有什麼疏漏或是犯忌的地方時,才猛地發現那些寫好的紙張竟被身旁未走的孫途捏在手裡仔細看著,見他抬眼望來,孫途更是笑了一下,把手裡已經看過的那幾張紙交給了他,又把最後那張紙給拿了過來。
半盞茶後,孫途終於是把手中文章全部看完,然後才看向有些忐忑的蔡奇:“你就是蔡奇?那個在會試時作文提到要增加商稅以充國庫的江南考生?”
“正是學生。”蔡奇這時已經起身,連忙彎腰回話道,說著,心頭又是一動:“太尉怎會知道區區之名?”
“哈哈,你可知道在那些會試文章中,我最看得上的就是你那一篇了。雖然你那文章看著不如其他考生般流暢優美,但卻句句都切中了如今國中不足,尤其是對於商稅這一塊,更是點中了一直以來的問題。也正因如此,當其他考官將你黜落時,我才力排眾議,點你進了殿試。而你也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這一篇關於軍糧運輸來點評開國時北伐和今日北伐之異同的文章也確實彆出機杼,叫人耳目一新啊。”
蔡奇更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孫途,自己能成為殿試的一員居然還有這等曲折?這讓他一時間竟都忘記了跟孫途道謝,心中隻剩下了激蕩。
孫途笑看著對方,又說道:“對了,看這文章中的種種數據細節,你應該不是普通考生吧?而且你算這些數據還真挺有一套的,想來對算學一道也有極強的涉獵?”
直到聽見算學二字,蔡奇才猛地回過神來,忙躬身答道:“太尉說的是,其實學生在參考前隻是江南紹興諸暨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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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戶房小吏而已,這些相關數據也是學生在十幾年的邸報公文裡看到收集的。另外,學生確實打小就對算學一道頗有興趣,所以後來才得以被縣衙錄用,在戶房行走。”
“原來如此,看來你果然是天賦異稟了。好,很好!”孫途又連連點頭表示讚許:“你這上頭所寫的國初太宗出兵北伐最終失利皆因後方軍糧供應不上可有實證嗎?”
這話問得對方臉上一紅,苦笑道:“這個學生也隻是根據事實推斷。其一,當初大宋與遼國之間的道路本就崎嶇難行,而主力大軍又已殺到幽州附近,導致補給路線拉得太長——太尉深諳兵法應該知道如此一來,不提沿路危險,光是糧食的消耗就比近距離的運糧要大出許多,畢竟運糧的民夫百姓也要吃飯,而他們押運的就是糧食,自然不可能省著,如此一來,再多的糧食運到前方也就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從而導致前方必然缺糧。
“其二,就是可以根據結果倒推。當初高粱河之敗固然是因為太宗皇帝受傷導致全軍崩潰,但其實在學生看來,這隻是表象,此敗的根本還在於北伐大軍糧草不濟,軍中將士早已困頓不堪,這才以太宗之傷為誘因,造成了最後的潰敗。”
這些論點都是蔡奇在這些年來通過搜集一些數據所得出的結論,今日被人問到,便很興奮地一一道出,幾乎都忘記了他所麵對的乃是如今大宋最有權勢的孫太尉。直到話說完,他才醒悟過來,又是一臉的拘謹與忐忑。
孫途卻滿意點頭:“說得好,看來你雖身在縣衙隻為小吏,但卻一直都心係朝廷大事,難得啊。而更難得的是你在算學一道上的能力,並能將之活用,正是朝廷需要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