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途忙把自己的來意再說了一遍,又把文書遞了上去。這位隨手翻了下,便又丟了回來:“你等下月初二再來吧。”
“啊?李度支這是怎麼說的?”孫途麵色一變,趕緊問道。
“本部向有規矩,各縣繳納稅款都隻定在每季頭月的初二,其他日子概不驗收。你等下月初二再來。”說罷,他便又低下了頭去,看起了賬冊來。
孫途這下是真傻了眼了,怎麼居然還有這等規矩,自己之前怎麼就一點都不知道呢?朝廷收稅居然還要挑日子嗎?
半晌後,他才捺著性子道:“李度支,在下可是從幾百裡外的山東特意趕來,也是奉了縣衙的意思,實在耽擱不起,能否通融一二?”說話間,他甚至都想到了是否該拿點銀錢來打點對方一番了,隻因這兒還有其他官吏在場,才沒有真個付諸行動。
李度支卻是已經很有些不耐煩了,當即板起臉來道:“規矩就是規矩,哪能因你而改?每日裡到我戶部辦事的多是從全國各處而來,彆說是從山東來的,就是來自江南的,隻要不合規矩,本官都不會照準。”
頓了下,他又抬頭看了孫途一眼:“還有,你拿來的文書中所些欠下稅銀的數字也不對。該交上的當是兩百五十六兩,而非一百三十四兩。”說罷,他又低下頭去,這才是真不打算在理會孫途了。
孫途則聽得愣在了當場,對方如此態度倒還在其次,最關鍵的卻再於該交稅銀的數字上。要是真按李度支所言,要交的銀子可幾乎要翻上一倍了,把自己隨身的盤纏都算上,或許才差不多。
“這怎麼可能?這可是縣衙裡記錄在案的數字了!”孫途很想問對方一句,但最終卻歸於沉默。因為他很清楚縣衙和戶部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彆說他了,就是劉堯臣這個鄆城縣令親身在此,也是無法與之討價還價的,因為真要算起來的話,一定是由戶部的賬本為主。
直到這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劉淵對付自己的手段還不止於在半道上的截殺,居然在公事上都已留下了伏筆。顯然,這麼大一個差距不是他之前就算錯了,就是早就存在的潛規則而他沒有點破,而孫途更相信應該屬於後者。
當日於孝和便曾提到當了衙前多半會使人家破人亡,孫途這一路來還真沒有太強烈的感受呢。直到此時,他才真正領教到了其中的厲害。
近百兩銀子的空缺,換算成銅錢那就是一兩百貫了,這對尋常百姓來說可真是一筆天文數字。絕大多數的百姓都不可能補上差額,而一旦如此,官府追究下來,責任自然全在這名衙前的身上,倒是那些從中獲利的大小官吏卻能置身事外,一點乾係都不用擔的。
孫途的心情大為激動,不是因為慌亂,而是憤怒!自己辛苦從鄆城來到東京,結果差事難辦不說,還要擔負這麼重的缺漏,這實在是豈有此理。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都想鬨上一鬨,把事情給傳出去,也好讓天下人評評理。但最終,理智還是讓他打消了這一念頭,畢竟這裡是戶部衙門,可不是自己一介草民能放肆的地方。而且對方現在不肯受理此事也是有正當理由的,傳了出去理虧的也隻能是自己,到時若被官府拿下定了罪,可就賠大了。
所以最終,孫途隻能悻悻然地退了出去,到底是沒能把事情辦成。而外頭那幾個看到他這副樣子後,反倒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來,還有些慶幸自己沒有跟這個不知輕重的小子一樣也胡亂闖進去打攪那些官員,不然吃癟的就是自己了。
初次進入戶部辦事的孫途這回算是徹底碰了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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