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臘月後,天氣是越發的寒冷起來,北風夾著雪花使東京城的溫度降到了冰點以下,這讓街上的行人明顯比之前少了許多,也連帶著讓酒店的生意也減了一半不止。
眼見氣候如此,孫途便沒有再外出,而是陪著雅兒留在家中說話練字。此時的雅兒穿了件孫途從二號倉庫裡取出來的修身款運動羽絨服,顯得格外有青春活力,隻是她的小嘴卻依然撅得高高的,並沒有因為有了這麼件新衣服便感到高興,究其原因,還是在於此刻她正被三哥哥逼著抄《論語》後麵的內容呢。
在孫途用工整的小楷抄滿了一整張字抬頭頭,他便瞧見了雅兒那足能掛上油瓶的小嘴,便笑了起來,從袖子裡取出顆巧克力剝開外麵的包裝後放到了她嘴邊:“雅兒,你怎的如此不樂意啊?”
雅兒一口就把那巧克力給吃了進去,嘴裡則含混不清地道:“三哥哥,你為何老讓我學寫字呢,我其實都已經能認不少字了,夠用了。”
“你呀,我這也是為你好,將來你就明白了,有學識是可以讓你享用一生的。”孫途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解釋了一句。就在他打算再說些道理時,外頭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這讓孫途先是一愣,隨後便露出了一絲了然的笑容來:“雅兒,看來今日你又得一人留在家裡了。”說著放下筆,一整衣襟便開門走了出去。
外頭叫門的果然如他所料般乃是童府的下人,一見了他更是拱手行禮:“孫公子,小的奉主人之命請你過府一敘。”
孫途點頭應下,又回去囑咐了雅兒幾句後,方才出門,隨後便發現這次對方居然還派了馬車來接自己,顯然童貫對自己的態度與之前已然有了不同。對於這一安排,孫途也不推辭,便登上了這輛看著頗為闊氣的馬車,任人帶著往前而去。
半來個時辰後,他們便來到了童府側門,孫途掀起車簾往外一張,便發現那裡居然還停了好幾輛馬車,顯然今日童貫邀請的並不止自己一人,這是其真有把自己當心腹看待的意思了呀。
進了童府後,孫途又被下人引到了一處客堂之中,此時裡頭已坐了數人,正一邊品著茶水,一邊與坐在上首處的童貫說著話呢。來到堂前,孫途便規規矩矩地抱拳行禮:“在下孫途,見過童帥。”
正與幾名賓客說話的童貫聞聲便哈哈地笑了一起,隨即又衝孫途一招手:“孫三郎來了,你快進來。某正與這幾位官人說起你呢,你這回可是讓某大大地出了口惡氣,功勞可不小呢。”
堂內其他幾人也都看了過來,孫途依言進門,發現這廳堂雖然門戶大開,可卻暖融融的,與外頭簡直是兩個世界。不過裡麵也不見有生火盆,顯然是地下或是牆壁裡藏了暖爐了。這也隻有像童貫這樣的朝中顯赫人物才會花巨資建這麼一座暖廳了。
他很快就收攝了心神,衝那幾名賓客抱拳施禮,那幾人在打量了他幾眼後,也都露出了欣賞的笑容來。等他坐下後,童貫方才介紹起在場幾人來,他們分彆是——樞密院的兩名主事劉靖和方旭,以及兵部侍郎馮年遙、三班院主事王方年,最後一位則是老相識的方謙。
這幾位無論官職是高是低,隻看童貫對他們的態度,就可知他們都是童貫的心腹手下了,孫途此時自然不敢懈怠,趕緊再次與他們一一見禮。
一通繁文縟節下來,幾人算是都認識了,童貫這才笑道:“孫途,你這次可著實幫某出了口惡氣,居然能想出這等妙計來對付那張秉蒼。”
“是啊三郎,當日你向童帥保證說會在年前除掉張秉蒼時我還不信呢,想不到你手段居然如此高明,這才剛入臘月,他就隻能主動請辭了。而且這一來他已身敗名裂,恐怕今後再難有出頭的機會。”方謙也隨之出言讚歎道。
在其他人好一陣讚歎後,孫途才謙遜地道:“童帥謬讚了,在下隻是用了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而已,實在當不得你如此稱讚。”
“什麼上不上得台麵的。在我看來,隻要能達成目的就是好手段。何況當日那張秉蒼他們對流芳居下手時就光明正大了嗎?還不是用的陰謀詭計?你這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更讓人覺得痛快!”童貫卻把頭一搖,表明自己的立場道。
“童帥說的是,與人相爭隻要取勝,手段更無高低之分,隻有有效無效之彆。”馮年遙隨之附和了起來。
王方年則道:“那些進士出身的官員一向自詡清高,將自家的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現在可算是讓我等大大地出了口氣,那張家兩子居然如此鬩牆,當真是笑死人也,或許這也是他們所謂的風雅了吧。”
這話頓時引得在場其他幾人的轟然作笑。顯然,在場幾人都不是進士出身,之前也沒因為身份上的差彆而受人擠兌,心中早已充滿了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