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途二人入座後,立刻就有人將杯盤器皿連著果脯等開胃小菜先替他們上了桌。孫途隨眼一掃就已暗自咂舌,這些杯盤居然全是用純銀打製,麵上還鏨刻著一隻飛舞的鳳凰圖案,著實富貴,恐怕光是這一套器具就得花上數百乃至上千貫才能置辦下來了。
這樊樓能得天下第一樓之名果然不是彆人吹噓而來,光是用具已經超過流芳居太多,而如此器皿所盛的酒菜自然也得是第一品才成了,這讓他不覺有些期待起待會兒所上的菜肴了。
這時金婉兒正記著童沐所報的一大串花樣百出的菜品名字,沒了才問一句:“童公子今日想喝什麼酒?是我們樊樓專釀的和旨、眉壽,亦或是讓人去外邊買你們中意的酒進來?”此時各酒店的服務那是相當周到,即便客人點了其他正店的名酒,他們也會幫著買來,而不會有半句怨言。隨後她還特意替初來的孫途解釋了一句:“孫公子,我樊樓的兩種名酒俱都上佳,隻是眉壽綿長,而和旨清冽些。”
在看了眼童沐,見其做了個主隨客便的手勢後,孫途便笑道:“今日我們來此是為了一睹李大家風采可不能讓酒誤了正事,就選淡寡些的和旨吧。”
“三郎果然精明,就按你說的上。”童沐也笑著吩咐一句,金婉兒這才巧笑兩聲答應之後,帶了一股香風便離去安排了。
直到見其離開,孫途才不禁讚歎道:“這樊樓果然是名不虛傳,光這裡的陳設和招呼客人的方式已經要強過咱們的流芳居太多太多了。”
“這自然是不好比的,不然它如何能被稱作天下第一樓。樊樓能有今日之名所靠的可不光是這裡的酒醇菜香人美啊,所有細節他們都做到的極致。”
“是啊,確實讓人刮目相看。”孫途由衷地點頭說道。本來他還有些看低這千年前的娛樂場所,可現在看著,這樊樓可不比後世那些高檔會所要差,尤其是服務方麵甚至還要超過呢。但隨即他又想到了相應的代價:“這一頓酒宴所費不少吧?”
“若是尋常酒宴其實也就幾百貫便能操辦下來。可今日特殊些,光是你我這一桌便花了我五百貫錢鈔。不過隻要是能看到李大家便不算虧,要是能與她喝上一杯,那就更值了。”童沐說到最後,眼中滿是期待,顯然他應該就是李師師眾多的仰慕者,或者用後世的話來說叫粉絲之一了。
孫途這才有些明白一向循規蹈矩的童沐為何今日會不顧即將要參加科舉的壓力花大價錢跑來樊樓了,原來這是給偶像捧場來了。粉絲的錢往往都是最好賺的,這一點無論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都一樣啊。
就當孫途想要打趣對方幾句時,一旁突然傳來一聲輕笑:“潤潔你可真是打得好算盤,隻是李大家可未必會如你所願哪。”這話讓正自我陶醉的童沐為之一呆,因為潤潔正是他的表字。
隨後,便有一名錦袍青年搖著一把折扇從邊上的屏風後頭轉了出來。童沐微微一愕,說道:“子瑜兄,你怎麼也來了?就不怕被教諭們訓斥嗎?”這位青年公子居然是他國子監裡的同學。
“在下朱玉朱子瑜,敢問這位兄台是?”來人先報了自己的姓名,問過孫途後,方才輕鬆一笑:“連你童潤潔都敢在今日跑來樊樓,我為何就不敢?若教諭們知道了真要訓斥,恐怕先受責難的也該是你啊。”
“你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童沐苦笑地說道。因為他叔公是童貫的關係,他在國子監裡一直都不受那些教諭們的待見,雖然未必刁難,但隻要犯了錯,一定會嚴加懲治。
孫途聽二人如此對答,便知道同學間關係還算不錯,當下也笑著道:“我叫孫途,字千裡,你直呼我姓名便可,也可叫我三郎。”雖然有了表字後感覺挺高大上的,但孫途依然有些不怎麼習慣。
“孫途……”朱玉唰地一下收起了手中折扇,略作思忖後才道:“原來你就是那讓流芳居起死回生之人哪,當真是失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