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孫途總算是領教到如今大宋朝官府辦事效率是有多麼拖遝了。自己參加射試殿廷後都過去一月,現在連三月都已過半,可想象中的官誥卻並沒有發到他手上,甚至三班院那裡都沒有再差人來傳遞消息,就好像他們早把此事給忘了一般。
為此孫途在半月前還跑了兩次三班院打探消息,結果也是一無所獲。隻是就那裡的書吏所說,這是最正常不過的流程了,一般來說參加射試殿廷成績優異者會在三月內得到官誥,至於差遣嘛,現在留名三班院的相關有官無職的武官還有不下五百呢……
這樣的答案確實大大出乎了孫途意料,可他又對此無能為力。其實照道理來說,既然有童貫幫著打點一切自己應該能很快得到官職差遣才是,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嗎?可孫途也明白童貫身份多高,他是不可能想問就能問到的。就連童沐,因為要參加今次恩科的關係,都見不到人了。
那就隻能等著了,看等到五月時有沒有下文。
事情總算沒有讓孫途等這麼久,在三月十七這天傍晚,童家來了個家奴說是主人有事請他過去一見,這讓他心下一喜,趕緊就趕了過去。
照樣是前兩次相見的花廳裡,孫途見到了童貫與方謙,趕緊上前行禮後,便試探著問道:“童帥可是三班院裡有消息了?”
“不錯,你看看這個吧。”童貫也沒賣什麼關子,當下就讓人把個小小的卷軸給遞了過去。孫途雙手接過打開一看,發現那是一卷由五六張白綾小紙疊合而成,以青木為軸,纏以青帶的小卷軸,正是官員誥身,上頭明確地寫明了孫途的籍貫姓名等特征,後麵則寫著他的本官——從九品三班奉職。
或許對後世很多人看來七品已是官員中最小的存在了,可其實那隻是誤會,真正在朝廷裡錄有名目的是九品官,再下去就是不入品流了。雖然九品官是官品中最低的存在,可他依然是官,遠比吏的身份要高得多,哪怕是明清兩朝也是一般。
而在宋朝這個本來高品階的官員就不多的時代,九品官就更是大潮流了,孫途能從一布衣通過一場射試殿廷獲得官位說出去隻怕立刻就會引得無數人為之眼紅,哪怕他這隻是小小的九品武官。
不過孫途的性子還算沉穩,隻稍微激動了一下,便又看向了最後一處,那裡才是最關鍵的——差遣。有官無職其實除了身份和死俸祿外並不比百姓強多少,隻有擁有一份差遣,官才有權。
可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上頭所寫居然是開封府府
衙都頭!
怎麼會這樣?雖然孫途對朝廷官職所知有限,卻也知道都頭其實都算不得官,隻能算是衙門裡的差役頭目,比如水滸裡的武鬆在打虎後就曾被陽穀縣的縣令封為都頭,這都不需要向朝廷請示備案的。
這心理落差也太大了吧,縱然都頭手下也能管轄個三五十名差役,但與掌管操練兵馬可就完全是兩回子事兒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孫途麵露異色地呆在當場,童貫便開口了:“怎麼,千裡你是對自己的差遣不滿嗎?”
“不,不敢。”話雖然這麼說,但孫途的神色依然有些不對。
“是啊,你一個九品官人居然淪落為開封府下的都頭確實大有問題,這還是老夫替你安排的呢。”童貫卻似笑非笑地說了句。
“這……卻是為何?”這回孫途是真有些忍不住了,猛地抬頭問道:“童帥之前不是答應過下官讓我能統兵練兵嗎?”
“老夫確實答應過你,可誰能想到你之前居然會乾出此等事來呀。”童貫臉上的笑容一斂:“當日你在樊樓裡可是把天下讀書人都給得罪了,你說他們會善罷甘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