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萬人口寸土寸金的汴京城裡,開封府衙雖然占地已自不小,可其中的官吏的數量卻更多,自然不可能劃出太多簽押房來安置所有人,照理來說,隻有幾名主要官員才配有自己單獨的簽押房,其他人則隻能幾人合用一間,像都頭這樣的武職吏員自然更是隻能和一乾捕快差役們混在一處。
但孫途這個九品官人的待遇顯然有些不同,孫符很快就幫他騰出了一間空房來,雖然房間不大,但在衙門裡已算是相當難得。對此安排,孫途還是頗感滿意的,至少該有的尊重對方已經給了自己,所以在見他已忙完一切,時間又到了中午後,便邀請這位下屬押司往邊上的酒樓吃酒。
這孫符還真有些貪杯,一聽這話,隻略作遲疑便應了下來。畢竟人家新官上任,而且還出於一片好意,他總不能拂人麵子。當下,兩人就直出了府衙,進了邊上的春明樓裡點了些酒菜邊吃邊聊起來。
開始時,孫途也就隻是與他閒聊,也在無意中提到了自己是靠著童貫的助力才有的今日身份。這讓孫符對他是越發的恭敬起來——一般朝廷官員或許會不齒孫途攀附閹人的選擇,可像他這樣的小吏對此自然就隻有羨慕的份了。
而且這也讓孫符對孫途越發的恭敬起來,因為他知道彆看孫官人如今隻是個不起眼的都頭,可難保以後就能一飛衝天。現在與他搞好了交情將來自然會有些益處,即便真起不了什麼作用,也少了一個可怕的對頭不是?
懷著這樣的心思,再加上幾杯黃湯下肚,孫符嘴上的把門便鬆了許多,孫途趁機就問起了衙門裡的具體情況來。先是對府尹和頂頭上司薛通判一些情況的打聽,對方自然是一一作答,比如韓府尹性子溫和,待人以寬,再比如薛通判則更穩重些,而且再過上一年隻要不出差錯他們便能再有所升遷等等內情就都被孫符帶著酒意地全說了出來。
孫途暗自記在心裡,隨後才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一點:“如今衙門裡有幾名都頭?他們平日都負責什麼差事,為人又如何?”
“咱們開封府不是其他州縣衙門,需要處置的事情太多,所以衙門裡就常設六名都頭。幾名都頭都各管一攤子事情,多半是維持城中治安和緝拿一些作奸犯科的賊人。幾名都頭一向以薛通判馬首是瞻,算是恪儘職守。”孫符隨口答道,“隻是除了他們外,卻還有八名副都頭情況卻有些微妙了。”
“此話怎講?”孫途立刻來了精神,趕緊為其滿上了一杯酒後追問道。
“
其實說白了彆的幾位副都頭也沒什麼,就是沈良沈都頭和陸放陸都頭二人未必會樂見孫都頭你來我開封府衙。因為在都頭一職出缺後,他二人本是最有可能頂上這一職位的。可結果……”說著他便是一笑,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沈良和陸放嗎?”孫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把這兩人的名字記在了心中。確實,無論是誰,一旦本來有可能順利獲取的官職被人空降奪了去,心裡一定會感到憋屈,甚至怨上奪了自己機會之人。看來今後自己得要小心些了,彆讓他們找到什麼破綻。
隨後,孫途又問了關於都頭差事的事情,這回孫符卻給不出太明確的答案了。他畢竟隻是個押司,而且專門幫著薛遠朋處理文書工作,至於都頭們具體做些什麼就不是他能過問和關心的了。
一頓酒直吃了有個把時辰,孫途才扶著已經醉醺醺的孫押司回到了衙門裡。從對方敢在中午喝這麼多酒就可看出其實衙門裡的規矩並不大,至少薛通判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整治下屬。
而就當孫途回到簽押房裡,有些感到無所事事時,一名差役突然跑來,說是薛通判請他過去有事相商。這讓他略感意外,因為在他想來,自己得閒置好一段時間了,怎麼對方這麼快就找自己商量事了?
但既然是上司相召,孫途也不敢怠慢,立刻就趕了過去。在通名進入官廳後,他還發現那裡居然另有兩名漢子束手站在下方。兩人一個白淨麵皮,一個黑黑壯壯,此時也都拿眼睛打量著他。
在孫途見禮後,薛遠朋便笑著道:“孫都頭你這次來得倒也及時,本官之前正為一些事情感到頭疼呢。聽說你武藝了得,且在鄆城縣時還與當地的賊匪交過手,建過功?”
“通判果然消息靈通,下官確實有練過些武藝,也僥幸幫官府平過賊寇。”
“那想來你對安定地方治安一定頗有心得了。如今東京城裡著實有不少宵小仗著官府人手有所短缺總是肆意妄為,不少百姓都深受其害。我開封府也曾捉拿過一些人歸案,可問題總不得解決,甚至都引來了禦史台的彈劾。府尹便曾想過出重拳整治一番,本官也深以為然,可在人手的調度上多有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