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京畿一帶的氣候著實有些邪性,整個春夏兩季雨水奇缺,鬨得中原不少州縣都有了旱情,朝廷正想著如何應對呢。等到了秋天卻把之前欠下的雨水一股腦地還了回來,尤其是這次的中秋後,連續三天大雨連歇都未曾歇上半會兒,竟讓本來都快見底的汴河河水迅速充足,甚至都叫人有些擔心會鬨出秋汛來了。
為此,以開封府為代表的各級衙門這兩日裡可沒少忙於處理相關之事,不少人更是連日跑去河堤上守著,生怕一個不小心真讓汴河水給灌進了京城裡來,那罪過可就大了。
十九日一大早,孫途穿戴整齊後又外批了一身蓑衣,頂一鬥笠便出了門來。本來他是不用去衙門裡應卯,但因最近事多,也隻能跑去露個麵了。好在這東京城不愧是如今天下間第一等的大都會,哪怕大雨三日不止,排水係統卻依舊運轉良好,道路上竟沒積多少水,讓孫途能乘馬趕過去。
隻花了小半個時辰,他便已來到衙門,進門後才發現今日一些同僚的神色都比往常要凝重些,似乎是出了什麼大事一般。正當孫途欲跟人打聽一下到底出了何事時,薛遠朋就已差人把他叫了過去。
來到通判公廳與上司見禮又略作寒暄後,孫途才打聽問道:“不知通判今日叫卑職過來有何吩咐?可是城裡有可能出現水患,需要卑職帶人去做防範嗎?”
“此事倒是不急,汴河上自有專人看著,無須我等多費心思。本官今日是有一件更為要緊之事交托你去辦。”薛遠朋正色道。
“哦,卻是何事?”孫途忙好奇地問了一聲。
“你可知道就在中秋那天我東京城裡又出了數起拐帶婦孺的案件嗎?”
“這個……卑職還真不曾聽說。至少在我城東,並無百姓上門舉告。”
這話說得薛通判略有些尷尬,乾笑了一下後才道:“城東自你設立治安所後確實大不一樣了,這點就是府尹也是交口稱讚的。不過這東京畢竟不止東城一隅,其他三麵也在我開封府職責之內嘛,你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孫途心說我隻是一個小小的都頭,無論身份還是職權都擔不起如此重任,你這大話可是選錯對象了。但這話終究不好當了麵說出口,便隻能點頭稱是:“還是通判顧慮周全,卑職不及。”
“嗬嗬,咱們說正題。每當過節時,因為人多而亂的關係,總會有一些宵小之徒想著渾水摸魚,這次也不例外,隻中秋一夜,就有不下五人沒了蹤影,恐怕多半是被不法之徒給拐帶了去。這兩日已有相關苦主告到了衙門,府尹不敢輕視,便讓本官全權查察,而在本官看來,全衙門這許多人中,就你孫千裡最合適辦此案了。”
“通判何出此言,無論年齡還是在衙門裡的資曆下官都與其他都頭差得太遠,怎敢得此稱讚。”孫途忙謙遜地推讓了一句。
“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當日長興坊縱火案不正是你努力查辦下才有線索的嗎?雖說最終拿下犯人的並不是你,但你的功勞我等也是有目共睹的嘛。”
“可是下官還擔著東城治安所的差事……”孫途總覺著此事有些問題,便下意識地要往外推。但薛遠朋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東城最近已經太平許多了,聽說一些潑皮都不敢在那兒生事,那都是千裡你的功勞啊。現在府尹有意將此治安所的構想在城中彆處也推行開來,如此人手上就更不夠了,所以要想抽出得力之人來查辦此案就更非你孫都頭不可了。”
頓了一下後,他又把麵色一沉:“孫都頭,作為朝廷官員你可不能見難處就退讓啊,不然可會寒了百姓之心,更是愧對官家對咱們的提拔重用。”
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孫途作為下屬如何還能反對,隻能抱拳道:“既然薛通判認為下官是查辦此案的最佳人選,那我接下此事便是。”
“噯,如此才對嘛……”薛遠朋滿意點頭,而後又道:“不過這案子可有不少人看著,本官隻能給你半月時間,到期若是拿不住凶手,救不回被拐帶的受害者,你的罪責可是不輕哪。到那時,就是本官想要保你都不容易了。”
原來對方是在這兒等著自己,果然剛才的猜測不錯,對方安排這一出沒安好心。孫途心裡暗自嘀咕,口中則道:“卑職既已接下此案自當竭儘全力。”
“對了,此案相關卷宗本官已都交給了孫符,你自可問他調取查看。”薛通判說著,似有讓孫途退下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