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等聽聞此言也皆都變色,隻是神色間依然有些猶疑,盯著地上那攤棕褐色的痕跡問道:“都頭,難道這是血跡嗎?”
“準確來說,這是血跡的殘留,他們在殺人後已經仔細地打掃過整座院子了,所以這關家內內外外才會顯得異常乾淨整潔。”孫途肅然說道。他雖隻略懂刑偵皮毛,對法醫法證方麵的知識更是缺缺,但畢竟來自那個知識訊息大爆炸的年代,自然知道用醋能讓殘留血跡顯現的原始手法:“隻可惜如今已入深秋,少了蠅蟲,不然都不用費這番手腳了。”
一乾下屬對他自然是信服的,而且眼前的痕跡確實作不得假,這讓他們越發不安起來,這都出人命大案了,肩上的責任可就更重了:“都頭,接下來可如何是好?”
這也正是讓孫途感到頭疼的地方,本來以為找到關家就能從他們口中問出些相關線索來,可結果反而讓案子變得越發嚴重,如此一來就隻能重新回到起點了。不過他並不打算就這樣放棄這邊的線索,對唐楓和高山道:“你二人先留在這邊,多在這巷子裡走動查訪,問問周圍鄰居可有發現什麼異常沒有。”
兩人先是答應一聲,隨後唐楓才有些疑惑地道:“都頭,案發時很可能就是中秋夜,這巷子裡並沒留下幾人,怎麼可能有何發現呢?”
“我讓你們查問的並非中秋夜的情況,而是更早些時候,看這附近有沒有可疑之人出沒。那些賊人既然把事情辦得如此妥當一定早就做足了準備,踩點也是必然的。”孫途耐心解釋了一句後,又強調道:“還有,若是能問出關大出事前到底去過哪些地方就更好了。我相信他一定是查到了什麼內情,才會被人滅口。”
兩名下屬趕緊抱拳答應,也不再作耽擱,便匆匆出門去周圍探問消息了。而孫途他們也不再繼續留在這兒,紛紛上馬而去。直到這時,馬懷邦才有些擔憂地道:“孫官人,咱們接下來還能去哪兒查案?”
“你們按照之前我吩咐的,各自去一些受害者家中查問。”孫途回頭吩咐手下人道:“至於我嘛,自然就是去餘相公府上拜訪一番了。”說著便一提韁繩,快速往前而去。
餘府對孫途的態度倒還不錯,不但把讓進了偏廳上了茶水點心,還由餘深的次子餘航出麵作陪,算是給足了他這個九品官麵子。
孫途也沒有太過拐彎抹角,直接就入了正題:“下官此來正是為了搜集餘小姐被擄一案的相關線索,比如事發前後,隨行的丫鬟仆從可發現了什麼異狀,又或是發現有何可疑之人騷擾過餘小姐。”
餘航回憶了一下,這才說道:“就當日陪蝶娘出去的下人所交代,當日並未發生什麼怪異之事啊,而且她身邊一直都有家中奴仆圍著,一般登徒子也不敢上前滋擾……唯一算古怪的,就隻有他們提到曾有幾輛黑色的馬車從邊上經過,那夜人多,這車實在有些礙眼了。”
“那她怎麼就會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擄走了呢?”孫途蹙眉說道:“除非是她自願跟人離去……”
“孫都頭,你這話是何意?”餘航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你是想說蝶娘她不守婦道嗎?”
“不,下官絕無這個意思,隻是覺著此事有些蹊蹺而已。就剛才所說,餘小姐身邊除了丫鬟可還有家奴守護呢,豈是等閒之人能近得了身的?即便是中秋夜人多為患,這點照應他們總能做得過來。”說到這兒,孫途心下便是一動,覺出這件案子與其他拐帶人口的案子確實大有區彆來了。
其他被人拐走的少女都是一般百姓,所以被人擄劫倒也方便,同時還沒多少後患。可餘深家的孫女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身邊簇擁的婢仆人等都要高人一等,即便是容貌再出眾,那些歹人也不敢對其下手才是啊。
餘航此時卻已有些惱火了:“這是你們開封府當查之事,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孫都頭,若是蝶娘真有個什麼好歹,我餘家可唯你是問!”
孫途苦笑,隻能一再保證定竭儘全力去找尋賊人,隨後又問道:“不知那日陪著餘小姐外出的丫鬟奴仆何在,可否讓我問幾個問題?”
餘航臉上稍微有些異樣,隻是哼道:“這些人辦事不力,早就被懲治趕出家門,現在可見不到了。”
孫途一聽臉色也是微變,對方雖說得隱晦,但他還是聽出了話中之意,這是說把那些丫鬟家奴什麼的都給打死了吧。其實這在如今也很常見,一般賣身權貴家中的奴仆但有行差踏錯就會被嚴懲,即便丟了性命的也自不少,而且官府還不會追究。可就算知道這是如今天下間的規矩使然,孫途心裡依然一陣不舒服。
“孫都頭還有什麼要問的嗎?若沒有就恕我不能久陪了。”見孫途有些沉默,餘航便有些不耐地說道。
孫途這才回神:“還有最後一問,不知餘小姐平日裡可有什麼親近的朋友嗎?”
“也沒有,蝶娘她還待字閨中,怎可能無端端地與外邊的男子相識?”
孫途心中一笑,這不是此地無銀嗎?自己問的是朋友,對方卻直接提到了男子,恐怕這裡頭有著貓膩哪。不過在餘航這兒是肯定問不出答案來了,他隻得起身告辭。而後者此時顯得有些不滿就沒有送他出門,隻讓一名小廝陪了孫途出去。
孫途倒也沒將此放在心上,甚至還刻意與對方攀談起來。因著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幾句話就拉攏了關係,他便趁機問道:“小哥兒在此也有些年頭了吧?不知對餘小姐可還熟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