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趕到家時，天邊已經暗下來，視線還算清晰，各家的飄窗已經有白色的煙霧溢出來，宋揚停好車，拿著西典家的蛋糕下車走到孫小雯麵前，征詢似地問她，“要不要和我去看看奶奶？”
孫小雯看著單元門，搖頭拒絕了，“不去了，明天我再來看奶奶。”她還是趕緊回家拉上她媽去袁叔家把孫大慶帶回來吧。
宋揚有些可惜，抬頭看了一眼自家的窗戶，沒說什麼，和她並肩走進樓裡。
老式的商品房並沒有升降電梯，大家上下樓都是靠腳走，從宋揚記事起他已經住在這棟樓裡了，初中的時候，這棟樓裡的住戶自發的集資在各層樓道裡裝了感應燈，因為老人多孩子多，為了安全著想。
兩人走進樓道時，老舊的單元門嘭地關上，視線暗下來，按理說這麼大動靜，感應燈早該亮了，可感應燈並沒有亮，孫小雯沒有動，手伸到衣服口袋裡想把手機拿出來，想打開屏幕燈，然而手機卻沒有反應，再按，還是黑屏。
一番動作做下來，她終於意識到，手機這是沒電了。
黑暗裡感官無限地放大，她張了張嘴，“宋揚？”手也往旁邊摸去，宋揚視線不受阻，能看見孫小雯在做什麼，他輕聲地應了一句，低啞地嗓音在黑暗裡響起，“我在。”
輕輕地握上她的手，孫小雯像溺水地人突然抓住一根浮木一般，緊緊地拽住，手心裡有些冒汗，宋揚安撫地回握她的手，“沒事，我一直都在。”
孫小雯聲音裡有些慌張，“我手機沒電了，你把你手機拿出來。”
說完就感覺到手上有些抽動，她猛地收緊手，哪怕她眼睛睜得再大，這會視線裡都是黑茫茫一片，再出口的聲音裡都帶了一絲嬌氣，似乎宋揚再有什麼動作，她下一秒就能哭出來，她怕黑，更怕這什麼都看不見的現狀，“宋揚！你要做什麼？”
宋揚輕歎，“沒什麼……”像是在控訴他的行為，她手上的勁更大了，一手抓緊他的手腕，另一隻手強行打開他的手掌心，和他五指相扣，“我不信，你肯定是想跑了，我看不見。”最後的一句我看不見，仿佛帶了十重地委屈與十分的依賴，嬌嬌軟軟，像是在他的耳邊撒嬌。
五指交握地瞬間，宋揚隻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周圍地聲音都聽不見，隻聽得見他自己心跳地聲音，手上軟綿地觸感提醒著他，這不是虛晃，這是跟以前不一樣地感覺，他不去管越跳越快地心，回握她的手，輕聲安慰她，，“我不跑。”
現在他也顧不上剛才他想做什麼了，他剛才隻是想拿手機，她的手機關機了，但是他的沒有。
拉著她上樓梯，每到一級台階處他就提醒她小心台階。
孫小雯有夜盲，從小就有，維生素也補充了，醫生也看了，隻說飲食要均衡，到25歲了症狀卻也沒減輕。
孫小雯後麵也佛係了，晚上儘量不出門，出門電量肯定要滿格。
“這麼黑你也看得見？”黑暗裡，人的情緒也在放大，雖然看不見，但是也能感覺宋揚在黑暗裡如履平地，她有些鬱悶。
“我一不近視二不夜盲，雙眼5.0，你覺得呢？”孫小雯抿著嘴不說話。
宋揚又說，“你這夜盲看著更嚴重了，維生素A平時有沒有認真吃？”
“……有。”弱弱地一聲，孫小雯自己都氣悶，可不是嘛，她都吃了十幾年的維生素了，一點效果都沒有。
那怎麼還是老樣子。他默默地又歎了一口氣，看著就這一小會沒有出聲提醒，走得磕磕盼盼地女人，“我背你。”
宋家在五樓，而孫小雯家還要再上一層樓，就這麼慢吞吞地走要走到什麼時候。
他想放開她的手，孫小雯感覺到，急了，“不許放，”空氣裡沉默半晌，最後孫小雯也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急了，她弱弱地解釋，如小貓叫，“你能不能拉著我的手，不要放手，我什麼都看不見。”
弱小可憐又無助。
宋揚有些不厚道地想，緊接著輕笑聲就溢出喉嚨。
孫小雯咬牙嗬斥，“宋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