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沉默了下,沒有把鈴蘭趕走,而是說:“快進來吧,你爸在做飯了。”
小萍嘻嘻笑了兩聲,拉著鈴蘭進屋。
“這麼淘氣。”女人拍了拍女孩一屁股的灰,道,“又跑哪裡鬼混去了?成天把自己搞那麼臟。快去洗手,等會兒吃飯了。”
小萍做個鬼臉,然後洗手去了。
剩下鈴蘭獨自麵對女主人。
她露出社交時該有的甜美無害的笑臉,說:“阿……姐,不好意思,我路過這裡,已經很累了,不知道能不能在你家討口飯吃?”
如果不行,那她就走。
村子裡三十餘戶人家,總有一戶樂善好施吧?
女主人雖然對她帶有防備之心,但卻沒讓她走:“叫我青姐吧,村子裡難得來個客人,孩子們見了也開心。正好我家還有個空屋子,你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吧。我男人做著飯呢,一會兒就端出來。不知道你要來,今晚沒有好好弄飯,都是我們平常吃的粗茶淡飯,你不要嫌棄。”
鈴蘭忙說:“不嫌棄不嫌棄,有口吃的就行。”
正說著話,剛剛明亮的天色又毫無預兆地暗下去,瞬間從白天來到了夜晚。
青姐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好吧,鈴蘭也已經習慣了。
青姐點亮燭火,屋內瞬間明亮起來。
這時小萍洗完手了,蹦蹦跳跳地鑽進冒著炊煙的廚房,端出來一盤熱騰騰的肉。
青姐跟著進去了,拖著逶迤地麵的長裙,腳步聲有些局促,很快端出來一盤雞翅。
再然後,一個包著頭巾的男人走出來,手裡端著一盤綠色的青菜。
青姐拿出一個碗,分了肉和雞翅,又抓了一把青菜放進去,交給小萍:“給你奶奶送去。”
小萍端著碗走出堂屋。
見鈴蘭盯著小萍的背影,青姐說:“我婆婆身體不好,平時都在屋裡吃飯的,不輕易出來見人,你彆見怪。”
身體不好,胃口這麼好嗎?
沒聞錯的話,肉是牛肉,對病人,特彆是消化功能不太好的老人來說,應該比較難以消化。
生病的時候,應該忌口。
鈴蘭不由得問道:“她生的什麼病?病人吃這些沒關係嗎?”
沒想到這一句話卻讓青姐她男人鬱悶地沉下臉來,他歎氣道:“是我沒本事,隻能讓我媽吃這些,不能給她更好的。”
“……”她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大山,彆說了,也不是你的錯。”青姐說了一句。
鈴蘭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了,隻能笑說:“我去洗手。”
眾人又等了一會兒。
等她和小萍回來,青姐說道:“開飯吧。”
鈴蘭又一次困惑了。
不是……這滿桌的肉,也沒看見主食在哪兒啊。
正迷糊的時候,小萍坐到她身邊,小板凳往她身旁挨了挨,一雙小手靈巧地握著筷子,招呼鈴蘭吃飯。
她往鈴蘭碗裡夾了一塊雞翅,說道:“快吃吧,我爸廚藝可好了!”
“這是我們村子的特色。”青姐也給鈴蘭夾了一把青菜,放進鈴蘭的碗裡,“彆的地方還沒有的。”
好吧,看來是真的開飯了。
不吃碳水,可能是他們這裡的特色吧。
見一家三口都動了筷子,鈴蘭也跟著夾了一口肉。
大山的廚藝確實不錯,這肉口感正好,相當美味。雞翅也很好吃。
鈴蘭連著夾了好幾塊,吃進肚子裡,感覺流失的力氣都回來了。
吃肉吃得有點膩了,又夾了口青菜放進嘴巴裡,這一吃,讓她差點吐了出來。
這菜……是生的!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青菜吃起來,它像草啊!
她甚至能感受到草邊緣的鋸齒形狀,割嘴巴一樣難受。
她含著青草不知道要不要咽下去,因為小萍一家三口都習以為常地嚼、吞咽,麵色如常。
仿佛這對他們來說,確實是尋常的、普通的一餐。
是她不正常還是他們不正常……
想起昨晚見鬼的經曆,鈴蘭坐立難安起來,本來美味的一頓菜也變得難以下咽。
“那個,青姐,我身體不舒服。能不能拿到房間裡去吃?”鈴蘭看著大山和青姐問了一聲。
小萍關切地看著她:“姐姐你沒事吧?你不要像奶奶一樣啊!”
鈴蘭安撫她:“我隻是有點累了。”
大山點點頭說:“阿青,你去把房間收拾出來吧。”
青姐匆匆放下筷子,給鈴蘭分了菜,端進房間裡。
又拿出被褥來鋪好床才走,儘好了待客之道。
等她退出房間後,鈴蘭把含在嘴巴裡的青草吐掉。隨後打開神諭之書,對著灶王爺說:“灶王爺,肉來了。”
畫像立即化成一張嘴。
她夾起桌子上的肉往祂嘴巴裡丟進去,等著交換情報呢。
忽然聽見“嘔”的一聲。
是神諭之書嘔了一聲。
一塊東西落到地上。
鈴蘭低頭看去,發現是剛剛喂給灶王爺的肉被吐了出來。
灶王爺那團黑線狠狠顫了幾下,才緩慢變成一行字。
【好歹毒的祭灶人,好惡心的食物,是什麼刁鑽的動機讓你給本神君投毒,灶王爺快被你毒死了。】
灶王爺嘴巴這麼挑?
鈴蘭確實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這些食物不至於有毒吧。
她是看著小萍他們先吃了才吃的。
鈴蘭反駁道:“我也吃了,什麼事都沒有。”
【愚蠢的祭灶人,看看你的手。】
鈴蘭聽了,猛地察覺到手臂有點癢。
挽起袖口一看,隻見本來屬於人類的光潔皮膚上,長滿了黑色的小絨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