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上角寫著幾個字:
子母青蚨。
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去的。
鈴蘭愣了一下。
她抬眼看了一眼這樹洞內,不知道這隻蟲子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書上,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從樹洞內爬上來的。
和樹中住鬼一樣,子母青蚨也是住在這枯樹裡的。
但這個有什麼用?是什麼神明?
鈴蘭一頭霧水。
子母青蚨既不搭理她,也不說話。
鈴蘭的困惑無從得知,也就暫且不去理會。
此後,一夜安眠,沒有再發生彆的事情,也沒有再下雨。
次日醒來,山中空氣清新,陽光穿透濃密的樹冠投射下來,形成大小不一的光柱。
鈴蘭從樹洞中鑽出來,伸了一下懶腰。
她回頭看了眼王永柱,對他說道:“把樹中住鬼放出來,讓它給我們指路吧。”
王永柱點點頭,低頭翻開神諭之書,隨後一陣風嘩啦啦作響,在他們麵前挺立的一棵樹逐漸凸顯出一個人形。
人形左看看,右看看,在樹樁上靈活遊走。看了好一會兒,它撓撓腦袋,搖搖頭:“這……這已經不是以前的路了,我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去到山頂。”
王永柱臉色一變,剛想說你這也太沒用了,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壓下去了。
……還是得靠自己啊。
鈴蘭撇撇嘴巴,也沒太失望,而是直接換了一個問法:“好吧,那你告訴我,哪裡有低矮的灌木叢、低矮的分形結構,或者有可以抗寒的大葉樹木。”
這些就是符合高寒、貧瘠生態的植物。
它們在哪裡,哪裡就是山頂。
樹中住鬼點點頭,垂下去的頭一點點抬起來,好像是覺得自己終於有了點用武之地,神態有底氣了許多。
雖然看不到太遠的地方,也不認識路了,但是附近的鄰居長什麼樣,它還是了解的。
“先往左邊走。走上二裡路。”
有了樹中住鬼的指導,接下去的路好走許多。鈴蘭終於不需要一邊爬山一邊迷路,同時還要收集植物的信息,走起路來順暢多了。
每走到一個新的地方,樹中住鬼就會跑出來,在一棵樹上現行,然後給鈴蘭他們指引新的方向。
就這麼左拐右拐,走啊走的,走得鈴蘭雙腿累得打顫,終於來到了“山頂”。
說是山頂也不儘然,因為這裡並不是這座山最高處。
邪神基本上算是把這座山打散了重組,以迷惑人的眼睛,讓人找不著路,所以所謂的山頂從地勢來看,反而是處於山腰往下處。
之所以能確定這裡就是山頂,是因為他們找到了鄂博。
鄂博多年缺少祭祀,附近沒有人跡。通向鄂博的路已經荒了,周圍雜草叢生。
一人高的草叢圍著鄂博,讓它看上去就像在草叢中穿著白裙遺世而獨立的女神,安靜聖潔,但難掩蕭條。
鈴蘭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了好一會兒氣,隨後才抬起頭來看向王永柱:“開始吧。”
王永柱點點頭,拿起他的砍刀,把擋在麵前的雜草砍斷,硬是給鈴蘭開出來一條勉強可以走的路。
鈴蘭跟在他的身後緩慢前行。
兩人一路緩慢往前行走,終於來到鄂博前。
鈴蘭說:“你負責把彩綾掛上去,我整理一下祭台。”
王永柱聽了,解下後背掛著的祭品放在地上,自個兒抓著鄂博突出的白色石頭,順勢爬了上去。
他就像一隻靈巧的猴子一樣,下五除二爬到了鄂博上麵——說來這鄂博也不算太高,這點高度對王永柱來說,小菜一碟。
王永柱有些笨拙地把彩綾綁到鄂博之上,隨後跳了下來。
而此時,鈴蘭也已經把祭台縫隙長出來的雜草拔乾淨,順便用手清理了一下祭台之上的塵土。
清理乾淨了,他們把祭品擺了上去——有酒,有肉,有米。
這些都是薩滿讓人準備好的。
做好這一切後,鈴蘭又一次跪在祭台前開始祈禱。
實際上她並不知道具體的儀式到底是什麼,不過應該都是心誠則靈吧,儀式並沒有那麼重要。
她就把祭拜五穀母那套直接弄成了具有普適性的一套公式。
“諸位住在這裡的神仙們,不知道你們都姓甚名誰,都為何棲息在這裡。”鈴蘭說道,“今天我擺上供品,想請求一位仁慈的神仙顯靈,把山裡的邪神趕跑,重新讓這座山活過來,承擔屬於山神的職能吧。”
隨著鈴蘭話音落下去,本來平靜的山頂上忽然山風呼號起來。
王永柱剛剛掛上去的彩綾被風吹得大動,幾乎要隨風而去。
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