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趕得急,幾人也都互不相熟,故而三人在客棧偶爾碰麵外便沒有其他交集了。
在要到達江州前的最後一個驛站,何祥當著眾人的麵,快馬傳信回京。
其後也是一路的同行暢達。
車馬行至江州的寧都府時,正是日頭當時。
萬筠鬆從未來過江州,好奇地探出窗外,遠遠便望見寧都的城門,繁華之處打眼就可見。
可再往下細細看去,不由怔愣。
他們一行皆是因治稅之事提拔,故而路途講求低調行事,也就棄了特使的排場。
可才行至城門,路上百姓“夾道相迎”之盛況先前從未得見。
萬筠鬆一路觀望著窗外之景,故而最先反應過來,急急叫停了車馬,隔著車廂低低地呼了聲何大人。
何祥眼見此景,皺著眉下了車。
江州總督此時正身著官服,站在最前列,看見何祥走來,扯起嘴角陪著笑。
隻是笑得有些勉強。
江州總督申和海早年便入了姬家門下,隻因他在此地抵禦山賊有功,此時山賊未儘,朝廷便留下他了。
他站在跪拜的一眾百姓前扯著老麵皮苦笑,何祥到他麵前時抱拳喊了聲“何大人”。
“怎麼回事?”何祥站在江州總督麵前沉聲問道。
申和海埋著頭,語焉不詳:“下官也不知為何…不過,已派官兵護著了。”
穿著粗布麻衣的百姓此時沉默地跪在原地,像是失了靈魂一般。
何祥是個讀書人,到後來也隻是個教書人,隻讀過幾冊史書典籍,未曾見過如此場麵,心下有些慌亂,卻又隱隱覺著有些不對勁。
步行至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前,想輕扶起他的手臂。
老者顫顫巍巍的,卻沒有起身。
“老人家,可是有什麼冤屈?”何祥放輕了聲音問道。
老者低著頭,幾欲開口,抖了抖唇,卻沒說出一個字。
還是邊上光著膀子的中年人先出了聲:“大人啊,稅改之策…”
他中氣不足,像是難以啟齒一般,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說完了這句話:“大人,稅改之策不可行啊。”
何祥皺著眉,抬眼看向申和海。
申和海還是那副陪笑模樣。
何祥暗暗歎氣,重新轉向了烏泱泱跪著的一大群百姓:“諸位,此事容後再議,大家還是先請回罷。”
跪著的一言不發的百姓還是沒有動作。
萬筠鬆此時站出一步,在何祥身邊耳語道:“大人,寧都還有另一個門可進,此事定與總督脫不了乾係,便交予他自己解決吧。”
何祥再看了眼一片沉默不語的百姓,到底還是高聲道了句:“諸位有何困難,此時便可道出,若是有不便言說的,可至總督衙門申冤,天熱日曬,諸位還是請起罷。”
方才的中年見何祥要走,急急喊了聲:“大人。”
何祥看去。
中年人支支吾吾地說:“大人,稅改之事…請大人廢除此策。”
這時後頭稀稀拉拉跟著呼道:“請大人廢除此策,請大人廢除此策…”
一聲又一聲。
何祥沉默地站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