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晴呆呆地望著地上碎了一地的點心,不知作何反應。
而平日裡與她關係都極好的侍女則冷眼旁觀,眼神裡無不透著幸災樂禍。
從那日開始,她從“雲晴姐姐”“雲晴妹妹”,變成了“那個秦淮河來的結巴”,“那個伎女”“貫會勾引公子的賤人”……
煙雲坊的人花了八年的時間,將雲晴馴養成一個天真不諳世事,純白無暇的頂級玩物。
許鳳洲花了近一年的時間,將她馴養成用起來極其順手,但是不大講“規矩”的通房嬌婢。
而葳蕤軒的那群侍女隻用了短短三日的功夫,教會她現實世界的殘酷。
雲晴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就成了眾矢之的。
就連笑,也被打上了“蕩/婦”的標簽。
很久以後雲晴才明白,她們如此厭惡她,無非是因為她得了許鳳洲的寵愛。
從前公子誰也不喜歡,她們之間相安無事。
可她一來,就打破了這個平衡。
公子甚至連書房都不再允許她們踏入。
憑什麼是她!
為什麼是她!
偏偏她還是那樣下賤的出身。
她玷汙了她們心目中最完美的公子。
許鳳洲在時,她們少不得要在公子跟前表現自己的溫柔小意。
許鳳洲不在,她成了她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而快之。
沒了許鳳洲的相府,簡直比煙雲坊還要可怕!
她日夜期盼著許鳳洲能夠快些回來。
可日盼夜盼,總也等不到他回來。
她隻能重新逃回籠子,安穩妥帖地把自己藏起來,在無人處小心翼翼地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她想,隻要她不在意,那些人就傷害不到她。
沒人同她玩,她就去跟那些鳥玩。
沒人同她說話,她就保持沉默。
旁人不想乾的活丟給她,她就儘量讓她們挑不出錯。
可,怎麼那麼難呢?
她們總能尋到理由找茬。
尖酸刻薄的語言……
莫名其妙的處罰……
被人倒了冷水的被褥……
甚至有一回,她忙了一日回來,一掀開被窩,乾淨的床鋪躺著半隻鮮血淋漓的死老鼠,身上似乎還有蟲子在蠕動。
那隻老鼠睜著一對黑不溜秋的眼睛望著她,似乎死不瞑目。
雲晴驚恐尖叫。
那一夜,她連屋子都不敢進,在刺骨的寒風裡蹲了半夜。
後來,還是秋霜將她帶回自己的屋子裡。
那晚過後,她病了好些日子,醒來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回江南。
她寧願一輩子都待在那條船上。
追逐飛鳥,看日出日落,然後用餘生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