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惠是妾室,哪怕有側妃的名義,在安王府也是個奴婢。
北寰言雖然沒有世子的名號,但確實是安王府的小主子。趙惠身為奴婢看見主子,自然是要行禮。
北寰言看趙惠見她立即起身,看上去好像不托大不拿喬,但其實從進門的時候已經給了他一個下馬威——她沒有出來親自迎接,而是讓婢女來,就是拿自己當主人家。
這是怠慢。
北寰言心道,這人確實如母親所言,是個識大體,懂進退,有手段,並且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
“免禮吧。”北寰言走到正堂的位置坐下,“坐下說話。”
趙惠頷首應著:“是。”
北寰言不跟趙惠繞彎子,直說:“我需要些銀子。”
趙惠愣了一下,問:“不知大公子要多少銀子?”
北寰言想了想道:“先取兩萬兩罷。”
趙惠沉默不語,不知道是應了還是沒應。
北寰言也不管趙惠什麼態度,他還有彆的事要做,這些後院裡拿喬爭寵作踐人的手段他一概不想理。今日他還要進宮謝恩,沒空與趙惠糾纏,更不想點破她的小心思。
說完事,立即起身快步往花廳外走,道:“午膳前著人送到臨府。”
這話是命令,不是商量。
銀鈴剛烹了茶,才端來,北寰言就走了。
她連忙進花廳問:“主子,大公子怎麼走了?”
趙惠輕歎一聲,望著北寰言的背影,道:“這人是來討債的。”
金鈴也望著北寰言離去的身影道:“大公子確實是人中龍鳳。”
“怎麼了?”銀鈴一頭霧水,把茶水放在桌上。
趙惠緩緩閉上眼:“銀鈴金鈴,你們去賬房點兩萬兩銀票,給臨府送去。”
“兩!”銀鈴睜大了眼睛。
金鈴俯身應下,拉著銀鈴出去了。
取銀票的路上,銀鈴拉著金鈴小聲說話:“主子為什麼會對大公子這般言聽計從?這安王府一直都是主子在打理,兢兢業業不敢懈怠半分。王爺、安王妃、大公子、二小姐什麼都沒做!”
“銀鈴!這是王府,謹言慎行!”金鈴一聲輕喝,緊接著又歎了一口氣,“主子是為了咱們以後。”
“以後?”銀鈴不懂。
金鈴道:“大公子雖然不姓許,也沒有世子的封號,可他是安王殿下與安王妃唯一的兒子。以後安王府一定會傳到大公子手上,主子這些代為管理的產業,都是皇家資產,是隨著大公子走的。隻有大公子讓主子管,主子才能管。你明白嗎?”
銀鈴點頭,她聽懂了。
在許都,在安王府摸爬滾打十六年,她還有什麼不懂的?
安王善待她們,是因為趙惠輔佐有功。
但北寰言不會領這情,甚至隻要他願意,他可以立即奪了趙惠的管家之權。
她們的主子趙惠,隻有恭敬順從新一任當家人,才能在這裡爭得一席之地。
“但,大公子是個心善的。”金鈴拍了拍銀鈴的手,“方才就出門迎客這件事本就是主子做得不對。可大公子沒有深究,不是他不懂,而是他不想為這種小事浪費心力。方才主子與大公子的博弈,主子明顯輸了。無論是對安王妃還是大公子,主子都沒贏過。”
趙惠讓侍女去接安王府的小主子,想仗著長輩身份壓他一頭,想要在北寰言麵前立威,這是計謀。
可於情於理,趙惠都是王府的妾室,是奴婢,如此對北寰言,是怠慢。
北寰言不問責,隻說事讓趙惠去辦,是恩威並施。
他沒有因為趙惠手上拿著許都安王府的管家權而畏懼,反倒是以主人的姿態,從容離開。